本官训练装备鲁密铳的秦军要花钱,这是大头。
没想到藩臬司道各地有司官员,知道本官有钱,都朝本官伸手要钱。
一个个苦哈哈的不成样子。
前任巡抚胡廷宴,更是昏聩老迈,平日里只知道束手空谈,根本不问府城之外的事情。
你能相信,他能看着城墙外大股流寇绕城而过,而无动于衷,只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本官和他交接,别的实惠没有捞到,倒是依照惯例,拉了一屁股的饥荒。
那是不知多少年前,陈谷子烂芝麻的旧账。
他胡廷宴也好意思给本官交割。
本官有心想让他难堪,毕竟大家都知道本官简在帝心。
可后来见他说话也不利索,一副颤颤巍巍,随时要倒下死给本官看的模样。
本官又有点于心不忍。
汉复,你是知道的,巡抚衙门中,记载的糊涂账都有万历年间遗留下来,没有抹平的……”
贾汉复默默听着东家的絮叨,直到孙传庭念叨到秦王等藩王这里。
贾汉复听出来了东翁是要,准备对藩王们动手了。
他忍不住打断了,孙传庭的话语。
“东翁,事情何以至此?
圣上虽然说,你可以节制陕西境内的藩王,可也就是说说而已。
您万万不能当真。
若是得罪了藩王,不说您以后的身前身后名如何?
单单眼前的事情,您就过不去。
花无百日红,圣眷亦不可长久。
帝王最是喜新厌旧的。
东翁,您在京中,又没有可以作为奥援的同窗和师长。
对待藩王的事情上,学生劝您可要慎重啊。”
“嘿嘿嘿,本官当上了这陕西巡抚。
知道了这遍地都是匪盗,百姓无所食的实情后。
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本官心一横,就准备要把陕西的这些权贵都拉下水。
对于藩王,有枣没枣,本官都要打两杆子再说。
现在积重难返的陕西,都是他们陕西权贵造的孽,没道理让本官这个外乡人,一直在前面顶着。
陛下待本官是恩重如山,所以本官才以赤诚之心回报陛下。
本官的奏折上,说是五百万两白银,不过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的意思。
连本官自己都不相信皇帝陛下,会实打实给本官下拨五百万两白银,那可是一年多的国库收入。”
“所以东翁现在一心就想找银子。
东翁就是一把锥子,去到哪里都是要扎人的?”
“嗯,不错。
本官干的这个陕西巡抚,就不是一个好好先生。
要是像前任胡廷宴一样,躲进城楼成一统。
那圣上要本官来当陕西巡抚,又有何用?
再说,这也不符合本官的行事作风。
本官若是和这陕西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一样,只知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知锐意进取,挣扎求变的话。
有何颜面和胆量,朝圣上开口要钱?”
说到这里,孙传庭的脸上露出了一股自负。
他从微末县令做起,一步步做到主事,再然后就是受到当今圣上的赏识,可谓一步登天,坐上了可以开府建牙的陕西巡抚。
自是看不惯那种唯唯诺诺,于困境之中一无是处的平庸之官。
孙传庭有他的傲气。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他孙白谷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