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周五。

林彦和林兰一早便出了门，坐上了程老太太派过来的车。

意外地是，车没有驶向那座乡下小院，而是绕过县城的环路，开往另一个方向。

将近一个小时后，汽车在一片墓园之外停了下来。

来到墓园中，在两座墓碑前，林彦看到了程老太太和老林头。

一座墓碑之上，有一对中年夫妻的照片。

旁边的一座，则是一名花季少女。

“这是我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女。”

程老太太拉起林兰的手，介绍道。

林彦的目光落在墓碑上，见三个人的祭日都是同一天。

五年前的十二月二十四日。

怪不得林彦当时打给程老太太的时候，对方说她儿子不方便接电话，原来已经不在世了。

“他们是车祸一起走的。”

“要是我孙女还活着的话，到今年也快大学毕业了。”

“再过两年，就和你一样大了。”

程老太太对林兰说。

“程奶奶，您节哀。”

林兰红着眼眶劝慰道。

“我见他们的最后一面，就在是家里的书房。”

“当时爸爸在旁边看书，妈妈陪着女儿练钢琴。”

“练的就是你看到的那首曲谱。”

程老太太对林彦道。

林彦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本曲谱会发黄，钢琴上又为何会有一本法律的书籍。

后来的几天，几乎每隔一天，程老太太就要给林兰打电话，或者让她和林彦一起去家里吃饭、或者叫她去琴行坐一坐、或者让她陪着逛逛街。

林兰正好左右无事，心里又特别感激对方，因此也愿意多陪陪这位内心孤寂的老人。

转眼间，时间来到十二月三十一日。

旧年的最后一天。

在老林头夫妇的盛情邀请之下，林彦和姐姐来到小院，陪二老过年。

年夜饭桌上，林兰送了程老太太一条她亲手打的围巾。

林彦则送了一套精美的高端鱼漂给老林头。

保姆和司机小伙也被请上了饭桌。

本来这顿饭也是吃得其乐融融。

然而在快要吃完的时候，气氛突然变得有点不对劲。

老林头似乎频频在给程老太太使眼色。

程老太太几度欲言又止。

“哎呀，你说不说，不说我替你说了！”老林头终于忍不住了。

“我……我说！”程老太太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跺了一下脚。

随后她拉起林兰的手：“小兰呐，程奶奶有个不情之请。”

“程奶奶您说。”林兰看着对方，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林彦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老太太，该不会是想给姐姐介绍对象吧？

老太太又露出了犹豫之色。

被老林头瞪了一眼之后，才重新开口：“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特别特别喜欢你，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天天来陪程奶奶好不好？”

不等林兰答话，老太太又迅速补充。

“当然，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不愿意整天对着我这种老婆子，但是我就想你哪怕来看我一眼，或者打个电话也行……”

“嗐呀！”老林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好歹也当了二十几年的老师，怎么今天连话都不敢说了？”

说着老林头转向林兰。

“我替你程奶奶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