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的下人个个都是人精，王妃又如何，没有王爷的宠爱，孩子还不是世子，任谁都会对宋婼儿低看一眼。

那奶娘更是因着有越少知撑腰，现在跟宋婼儿说话都带着几分鄙夷。

周氏听后怒道：“反了天了，究竟这府里谁才是主子！木春，给我把那贱人叫来。”

宋婼儿拉住周氏的袖子，“别。这孩子已习惯了那奶娘，若真将她弄走了，我一个人也没办法。”

“我的女儿啊，你才是孩子的亲娘。这奶娘万万不可留着，趁着孩子还小，若是再大点，以后他当真就不再跟你亲了。”

“可是我一想到他哭，我就……”

周氏握住宋婼儿的手，“现在哭，也只是一时，我陪着你一起带他。等过段时间他就习惯了。”

“可……”

见荣婼儿还在犹豫，周氏急了。

“别可是了，孩子都要被人抢走了。如今越少知不来你屋，你身体又没恢复好，这唯一的孩子不与你亲近，你说你以后怎么办？越少知身份尊贵，他可以有很多女人，也会有很多孩子！婼儿啊，醒醒吧。”

周氏的话像是一种咒。

孩子、越少知两个字向亮度带刺的墙面，不断逼近着宋婼儿，然后刺穿她的身体，将她碾得稀碎。

隐约又听见孩子的哭声，然后是笑声，互相交替冲击着宋婼儿的耳膜。

她闭着眼，捂着耳朵，用力大叫：“别说了！别说了！啊啊啊——”

周氏惊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失常的女儿。

自从孩子出世后，宋婼儿变得敏感易怒，可这些情绪她又不敢全部发泄出来，只能一个人躲在屋里沉静。

周氏哭着抱住她，“婼儿，我的婼儿啊，呜呜……娘不说了，不说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没事了，娘在的。”

宋婼儿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她真的需要发泄出来。

好难受。

“娘，你不是说我是宋家最美的吗？可为什么少知再也不来我这儿？我真的变丑了吗？”

“没有的、没有的。”周氏捧着宋婼儿的脸，“我家婼儿还是很美的。来，娘扶你进去休息。”

宋婼儿由着周氏带进室内，她躺在床上，浑身疲软。

“娘，你别走，你多陪陪我。”

“恩，娘陪着你。”周氏抹着眼泪，“娘不走，娘在这儿。”

宋婼儿盯着床帐，幽幽叹气，随后又自嘲笑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不管是她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捧到她手上。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轻易可得，为何如今只想自家男人回心转意就那么难呢。

“娘，你知道吗？少知他养了个外室。”

周氏点头，“娘知道，你说了。”

“不，你不知道。”宋婼儿半支起身，抓着周氏的衣袖，“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宋瑛啊……她是宋瑛啊……娘，为什么会这样？你总说我是家里最优秀的，是最好看的。可他为什么还要养一个宋瑛……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宋瑛了？大家不是都夸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为……”

“婼儿？！婼儿？！”周氏慌忙跑出去求救，“来人啊，王妃晕倒了，快来人啊——”

*

“又睡了？”

霍臻朝屋里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