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皓月心中愈加沉闷,却无意被个女仙的长发瞥到了脸,打的有些生疼。
“你看看你,如此粗心,身后有人都不知。”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姬拉着南宫皓月的手对着另一个粉衣蓝裙的女子说。
那女仙着急忙慌欠身道:“实在抱歉,这位女仙子,可有弄疼你?”
这二人似怕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态度倒是诚恳,南宫皓月却不好向她们施压,只是起身,拿开了手道:“我倒是无事,两位仙子,只是我瞧着你们恐将有事。”
鹅黄长裙的女仙问:“有何事?仙子不妨说说。”
见她们二人诚恳,南宫皓月索性告诉了她们:“这背后嚼别人舌根子,舌头可是变长的。”
两位女仙震怒,指着她怒骂:“与你何干?我们只是就事论事,那妖界帝姬谁见了不说谈两句,我们还是说的轻了。”
“你跟那帝姬是何关系?如此替她说话?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南宫皓月浅笑:“我与她毫无干系,但就是见不得你们的嘴如此粗鄙,光论别人的是非去了,旁的不论,还不如多吃些宴会的果子,沾沾喜气去了满嘴的污言秽语。”
有位女仙先打量了一番她的身段,叫她一身浅紫书生袍,发间系上藤紫发带,别上一朵红艳杜鹃,这身装扮,论天上地下,倒只有一家的仙童这样装扮。
“想必你就是叱延神君座下的妖族弟子吧!怪不得替那妖界的贼女说话,原来你与她同支同脉,皆是妖族的蛮子!”
“竟然是她!”那位稍稍愚笨的仙子稍稍点拨,倒也认出来她。“我说呢,若她是仙界的人,怎么会包庇她,原来是替同类说话。”
她们说话好生难听,字字都扎进心里。
“去了蓬莱拜师宴的人都吹嘘叱延神君座下七弟子天香国色,不成想竟是个狐媚货色,不堪入眼,竟有胆识来此,就不怕遭众神唾弃?”
“众神才没有二位目光粗浅!”
彼时,红般杜鹃的盆栽后窜出一个人影,一位轻摇纸扇的翩翩公子悄然莅临,携带一身脂粉花香印入眼帘。
待南宫皓月看清人影,那人长眉柔眼,目光柔情,嘴角含带一抹坏笑,潇潇洒洒就走到了她的身边,随后脉脉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只觉心跳快要蹦出,眼泪又下意识掩盖住了心跳,原来再见面时,心跳比眼泪更加积极。
那个让她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人,又一次活过来了,活脱脱站在她的面前。
她无比沉默,此刻眼中只有他,而他恰巧,眼眸中也毫无旁骛。
在人间无法相守一生,所以放弃与你长相厮守,却不知你也是历劫归来。
很快,她的理智占据大脑,又恢复了平静。妖和仙,注定对立。
人间时,他们是无可奈何,在天上,他们又是情非得已,他们,注定无法落得好结局。
小主,
从前你是人我是妖,人寿命短暂,恍若我人生一梦。
现在你是神我还是妖,虽说都有无垠寿岁,但我们生来敌对,注定天涯遥远。
“无涯仙君?你怎么来了?”女仙惊呼出声,怯懦低下头。
无涯合起扇子,带有侵略性走近两位仙子,有意无意撩起二人的一卷长发,最后勾起一抹浅笑,“我一来就见着你们在欺负这个小娘子,是怎么个事呀?”
“怎么会呢?分明是这个女妖秽语在先,我们才出言反驳的。”
无涯拍了拍扇子,又走到南宫皓月身边,“这位小娘子,见着我,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呢?”
南宫皓月如鲠在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我……”说罢,她便落下两滴清泪,滑落嘴角。
无涯蹙眉,用扇子抵着她的下巴,抬起给二位看,“你们瞧瞧,把人家小娘子都说哭了,好生可怜的小娘子,落泪时真是我见犹怜。”
“也没说什么,竟哭的这样厉害,无非是流个眼泪装可怜,想引起无涯仙君你的怜惜罢了,你可千万别被这种狐媚子蒙了眼,她们妖精最会拿捏人心了。”
她说完,又嗫喏向身后退去。
南宫皓月什么都没说,光是站在这里,她就赢了,只是她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否还是人间那位,眼神不是,性情不是,先前的他虽潇洒却也不羁,如今的他,独独剩下风流二字。
“她是否真的伤心,我还能看不出来?”无涯收起扇子,会心一笑,便揽着二位女仙子翩然离开了。
南宫皓月矗立原地,却见那人微微侧身,留下一个恋恋风尘的神情。
南宫皓月不知他意欲何为,向前追赶了两步,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追上,随后垂头丧气坐在庭中遐想。
听沉宣所说,此人风流成性,酷爱在天庭沾花惹草,因此有许多女仙仰慕她。
虽是红颜知己,但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性情,段然不会做出什么荒唐之事,点到为止,只是说话间,皆是蜜语,惹得人面红耳赤。
待接亲之仪的鼓声敲响,无数的水灵逐浪而来,穿行于水榭间,游行的神仙都知道礼仪开始,所以都大步流星赶往正殿开席。
彼时,水榭中,冰吟一身素静衣裳,被一群华服贵女簇拥着走来,南宫皓月只见她面色憔悴,行为举止也乖巧温婉,早已没了先前豪迈仗义之气。
那群贵女互相嗤笑着,捂着嘴发笑,而冰吟,还时不时要被挤兑,碰到柱子,见她捂着左肩按柔,想必已经青紫。
南宫皓月在亭中目送几人,彼时,冰吟也见着了她,眼神却没有过多停留,低沉着头,一言不发,跟着贵女们进入正殿。
南宫皓月紧跟着她们走入,在沉宣身旁的小桌边座下。
叱延同龙王坐在高堂,龙王身边坐的龙王后,玄英无父母兄弟,便由师父为尊,引以高堂。
沉宣扒拉了两下南宫皓月,不敢高声道:“云黛师妹,你刚才去哪了?让我和师父一顿好找。”
南宫皓月缓缓道:“师兄,你回来了?”
接着,无涯便在南宫皓月身边的小桌前座下,对身边的两位道:“此处成婚竟没有给我预留座位,我瞧着此处空缺,只能屈去此处了。”
他左边的神仙似乎对此不甚漠然,恨不得离他远些,无涯一笑揭过道:“多谢多谢!”
南宫皓月与沉宣不可思议看着他,沉宣道:“这是我大师兄的位置,你是何人?”
无涯看了看附近已经座无虚席的位置,道:“都这会了,想必你的大师兄应该不来了,我坐在此处,你的四师兄肯定毫无异议。”
沉宣依旧气囊囊的。
三人的位置离高堂很近,起身走两步便能到,叱延看着原先谪仙的位置坐了个含笑的少年后,嘴角的微笑顿时止住,竟有些愤慨得看着无涯。
但出于尊者的骄傲,他只是冷看了他几眼,并没有展现在神态中。
南宫皓月则是看向坐在一块幕帘后的冰吟,紧张到不敢四处看,弱弱地低下头。
坐在这样不起眼的位置挺好的,起码不会遭受太多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