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辛激动地说道,它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画面,又一份绝版藏品,它已经难以自持了。
“怎么?”
哈迪斯烦躁地说,“难道你还没拍到想要的画面?”
“不,不不不不,”
塔拉辛说,
“我的意思是,人类之主显然是要对他的子嗣们说些什么,我有预感这会很精彩——你总不能去打扰人家父慈子孝吧。”
“我知道你看不见里面的画面,这样,我给你传信号,代价是再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塔拉辛便热情地把哈迪斯拉过来,津津有味地给他看里面的画面。
……………………
自己仍旧弱小。
现在,莫塔里安是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就像是当年巴巴鲁斯上在异形养父的阴影之下。
他,绝,对,不会成功的。
尽管他曾亲自面对过纳垢与色孽,那份难以呼吸的感觉依旧烙印在灵魂深处,但当他看向帝皇时,完全不同于混沌的压迫感正如山般抵在他的肩膀之上。
莫塔里安意识到,帝皇完全可以自行重创甚至击杀一个混沌——
而在这等怪物的全盛时期,人类之主说不定可以完成双杀混沌的伟业,只要祂愿意握住那柄亚空间的剑。
在此等伟力之下,他就像是拿着玩具木棍的孩童,孤身面对手持猎枪的成年人,获胜的希望极其渺茫。
但即便如此,也要战。
苍白莫塔里安感到自己浑身吱呀作响,在金光笼罩,毫无阴影的圣地内,白雾正慌乱地自他的骨盔内逸散,离开他,再也不返。
但他需要战斗。
在纳垢面前,他撑住了;在色孽面前,他撑住了——在人类之主面前,他更加没有退缩的理由。
从最开始,即便是面对毫无胜算的纳克雷,莫塔里安也毅然决然地冲上去了。
雾气再度翻涌,烟中恶鬼喷吐出毒雾,瘦高的鬼影缓缓直起身,他身下正在高歌的黄金灵魂萎靡地蜷缩倒下了,化作雾气的一部分。
就像是在昔日在纳垢花园里的一幕,他开始侵蚀,一步、再一步,每一步都将暗淡千百个灵魂,死亡的印迹在他身后拖曳,一步又一步。
+你很坚韧。+
黄金的怪物眨着祂黄金的眼眸,
+这便是我当初选你的原因,你可以击散雾气,但它们终将再度聚拢;
我在浩渺洋的枯槁之地寻到了你,永远停滞的烟尘,与亚空间内其他事物相比,你显然更加不愿意四处走动,因此我没有费太大气力,你只在我尝试捕获你时反抗了片刻,你试着让我迷路——这就是你当初的全部主观意识。+
莫塔里安发出了呕吐的声音,他很擅长这个,因为他经常跟在哈迪斯旁边,有时他会故意发出呕吐的声音逗哈迪斯。
或者对着基利曼给他抱过来的公文发出这个声音。
但现在他用来嘲讽他的父亲。
+我并不感激你将我带到此处。+
莫塔里安的声音中掺杂着慵懒的高傲。
+而我走到此地,更不是你的功劳。+
黄金的怪物轻笑起来。
+我知道,所以我白捡了一个便宜。+
苍白之主沉默片刻,他感到自己的身躯更加不定了,雾气依旧在弥漫,金光刺痛着他,他有时会缩小,有时却又更加壮大,莫塔里安感到自己尚未摸到真正的诀窍,但他依旧在金焰的烧灼下存在着——绝不消逝。
+不,+
他说,镶嵌在骨甲上的黄金瞳闪闪发光,
+现在你需要偿还这份代价!+
聚雾为镰,猛然扑去——他看见了他的本体了!
……………………
+我想你并不会聆听我的任何话语。+
+正是。+
吸血鬼轻蔑地回复道,他显然比莫塔里安更适应此处,因为大天使曾摸到过真正的天国一瞬。
大天使提矛行走,脚下血气弥漫,血河翻滚处,灵魂尖啸着倒地。
沉默片刻,圣吉列斯突然开口。
+我依旧很悲伤。+
+你并不愿真正同我们较量,哪怕你可以直接将我们摁倒在地,让我们如同蝼蚁一般。+
+难道我要为自己的太过强大道歉吗?+
帝皇幽默的声音响起。
+这让我太伤心了。+
人类之主叹息道,
+我尽量满足你们的愿望——我正在为你们同我之间的真正战场铺垫,我也是这次决斗的发起者与主持人。+
圣吉列斯沉默着。
+……+
+你是在为你日后的逃离做准备。+
大天使毫不犹豫地指出了这一点。
+我仍存有着最后一分理智与尊严——否则我将立刻呼叫冥者。+
人类怎么能同恒日作战呢?他们如何朝着这个巨大的天体挥举自己的剑与矛?太阳可以被击杀吗?它会流血吗?它能够被斩断脖颈吗?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洞可以吞噬这样的存在。
+哈迪斯?+
人类之主笑着说,
+你当然可以叫他,为什么不呢?+
是啊,为什么不呢?
圣吉列斯那暗淡的血眸正重新明亮起来,他不觉弯起嘴角,小小的獠牙尖露出来。
+因为我期待着我真正打到你身上的那拳。+
大天使说,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人类之主抛来的灵能。
他知道帝皇要做什么——人类之主从不是大动干戈,好做无谓之事的人。
帝皇要割下他的肉,喂给他尚未成年的子嗣。
随后人类之主便可以逃跑了。
跑,他想要跑得远远的。
但他的子嗣会成功拦下他的。
而这正是圣吉列斯所期待的。
他会拦下他,让他面对自己的烂摊子。
在此之前,他将咽下任何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