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破碎的预言(1 / 2)

科兹发出了一声濒死般的怪笑。

他在笑,他在哭,他看着那个破碎的雕塑,就在那一瞬间,夜之主确信自己看见了那纯白外表之下的某种内在——

那是名为“圣吉列斯”之物的真相。

大天使……大天使啊……

康拉德挣扎着,你为何不听我的劝解,你为何自愿走入深渊呢?

他咯咯地笑起来,活该,真是活该。

现在……他看着那个在幻影中苦苦挣扎的破碎神祇……这便是康拉德科兹,每一分每一秒所存在着的低语。

……天使啊,破碎吧。

康拉德·科兹流下血泪,他又呜呜叫起来,像是在为兄弟颂唱挽歌。

……他是对的,但科兹并不希望自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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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到窒息。

窒息,荒谬,难以置信。

伱顺着河流向下看去,巴尔璀璨的朝阳变成了复仇之刃上的灯光,你看见他,他就在那里。

荷鲁斯·卢佩卡尔,你的挚友。

你们是原体中公认的,关系最好的挚友。

你并不知道,如果命运按照原本的河流流淌,欣赏荷鲁斯的莫塔里安,会发出嫉妒你与荷鲁斯关系的感叹。

但除此之外,他又是荷鲁斯之子的军团长,他是万众瞩目的长子,他是战帅,是【帝皇最信任的那个人】。

他是【帝皇最信赖的那个原体】,没有唯一。

他正坐在那里,坐在曾经你跟他促膝长谈的战略桌前,他看起来很累,很疲倦——他所承受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比你多太多。

他……

你盯着他的背影,

他受伤了。

你知道他受伤了,你闻到血腥味,但你并没有从他的背影看出明显的伤口,浓郁的血腥味牵扯着你,带着寒冬的凄冷,这让你感到更加不安了。

你抬起脚,试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荷鲁斯?】

你轻轻地问道,他没有回答你的呼唤,于是你又提高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荷鲁斯?】

【……帝皇啊,】

荷鲁斯开口了,声音沙哑,他像是失了魂那般,宛如丧家之犬。

你走到他背后,看见穿着轻甲的战帅,他手中正把玩着两枚戒指。

你认得它们,那是帝皇赐予荷鲁斯的礼物。

那枚泥戒指已经裂开了,不详的裂痕攀爬其上,金戒指则也黯淡无光。

你意识到,这两枚戒指一定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荷鲁斯几次,但现在它们也扛不住了。

你盯着荷鲁斯,你感觉他被……感染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存在,荷鲁斯身上不单单有着一种气息。

但也可能是你多疑了。

荷鲁斯抚摸着那两枚戒指,他语气中所包含的某种情绪令你下意识地胆寒。

你建立帝国,你推翻帝国真理,你传播神皇的信仰。

你不知道其中哪条是可以令荷鲁斯接受的。

【……圣吉列斯。】

荷鲁斯低低地说道,他沙哑的语气中藏匿着那些你无法去面对的事物——失望,悲伤,绝望,愤怒……你无法试着去分辨它们。

荷鲁斯轻轻地抚摸着戒指上的裂痕,像是在回忆那曾经惊险的一幕。

【……圣吉列斯啊,】

牧狼神哀叹道,祈求道,

【我所坚守的,当真只是一场玩笑?】

荷鲁斯轻轻地说着,他粗重地呼吸着,他将自己把玩的两枚戒指重新戴上,坚决地站了起来。

你下意识地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你看着荷鲁斯朝你走来但他的眼瞳中并未倒映出你的双翅,你只是个预言里的幻象,此时此刻,荷鲁斯才是真实的,而你,你则是一个徒劳的过客。

不,你是造成这一幕的刽子手。

荷鲁斯拘谨地站在他书房那厚实的羊毛毯上,那些繁杂古泰拉花纹在灯光下闪烁着暗淡的光。

你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他真的是荷鲁斯?还是只是一个模仿着他外表的恶魔?

荷鲁斯站定,他疲倦躲闪的目光在某一瞬恢复了清明和坚定,荷鲁斯重新背对着你,他仿佛在面对着什么其他的,你所看不见的存在。

【父亲,】

荷鲁斯开口,这下你意识到荷鲁斯在做什么了。

【您当真要将战帅之名给予我?我并非质疑您的英武与智慧,我亦知晓我是我十九位兄弟间最杰出的那个,】

【但我却依旧感到不安,那不安像是夜间的薄雾般一直笼罩着我,那像是站立在我窗前,啼鸣的报丧鸦般,我对我自己的存在感到些许的不安,我可以成为十九位战士间最杰出的那个存在,但我无法笃定我会是一位好的将军。】

荷鲁斯住嘴了,沉默,你当然知道是什么,帝皇站在最喜欢他的子嗣面前,宽慰着他的孩子。

一瞬间,你竟然感到有些作呕了。

帝皇——帝皇知道这些吗?

你想到,他将一座注定崩塌的帝国,交给最期望满足他野望的孩子,这座帝国的基石甚至是谎言,是错误。

你不知道帝皇是如何宽慰荷鲁斯的,但你能够想象到那些虚无轻浮的话语,更多的,虚无缥缈的承诺,用自己的几句话,遮掩过一座帝国的沉重。

你盯着荷鲁斯,他还在继续着那场表演,荷鲁斯是这场博弈中最无辜的存在,你开始有些痛恨帝皇了,

他亲手将一个忠于他的灵魂推上了绞刑架。

你不知道帝皇最后对着冥王的下令,你只知道他命令荷鲁斯站在了悬崖边上。

在短暂的沉默后,荷鲁斯欣慰地笑了起来,他嘴角的笑意是那样真诚,看不出多少苦涩,

【我会的,父亲,我会的——以荷鲁斯·卢佩卡尔的灵魂与生命起誓,我将担起战帅之名,我将带领着帝国走向更加辉煌的万年,我不会辜负您一丝一毫的期待。】

荷鲁斯笑着,你已经能够想象到他对面那人的话语了,无非是更多的,虚无的承诺。

你看着荷鲁斯,看着他,你的挚友,你看着他,欢欣鼓舞,他站在全银河的目光中,头戴着桂冠,满心欢喜地从他父亲的手中接过了帝国,他摩拳擦掌,他壮志踌躇,大远征即将结束,一个更加辉煌的未来就要来临,天啊,他怎么无法不欢喜?

他满心欢喜地看着他手中的帝国,像个孩子般小心翼翼地试着操纵它,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上手的,因为,他知道他是那个最杰出的存在。

然后——

啪。

这杰作自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荷鲁斯崩溃了。

刚刚还在回顾重复着与帝皇沟通那一幕的荷鲁斯瘫倒在地上,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挣扎着,呜咽着,巨大的自责和愧疚压倒了他。

他肯定挣扎过,他肯定尝试过,但这不是一名原体可以扭转的局面。

因为他挣扎过了,因为他努力过了,因此,他此刻的绝望,也越发刻骨铭心。

【……不……】

荷鲁斯小声地呜咽着,

【……不……佩图拉博……不……你不能……珞珈……不…阿尔法…不不不…福根……马格努斯……不?!马格努斯——鲁斯!!】

荷鲁斯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痴语,你听见你兄弟的名字,听见那些星球与世界的名字,听见一些……恶魔的名字,听见帝皇的名字。

你鼻尖的鲜血味更加浓郁了。

恍惚间,灯光暗淡了一瞬,你看见鲜血——

鲜血……鲜血自荷鲁斯的脚边渗出,它们密密麻麻地攀爬在地摊上,以战帅为中心亵渎的字符被鲜血所书写。

那是一个朝着你扮演话剧的怪物。

你眨了眨眼,荷鲁斯依旧在那里哀嚎,但地毯整洁而干净。

你听着他痛苦的哀嚎,你难以自禁地走过去,你蹲下,用一只翅膀裹住他的后背。

【荷鲁斯,】

你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