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砂仁与槟榔(1 / 2)

宁国府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中。

贾敬的去世让整个府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乱。铁槛寺里,宁国府的主子们按制守灵,府中却仍需有人照看。尤氏思来想去,只得派人接来了母亲尤老娘并两个妹妹尤二姐、尤三姐,暂代守府看家之责。

消息传到铁槛寺,刚刚失去祖父的贾蓉竟一时掩不住喜色,凑到父亲贾珍耳边低语:“二姨和三姨来了。”

贾珍皱眉呵斥:“混账东西,热孝在身,收敛些!”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那贾蓉被训后非但不恼,反而嬉皮笑脸地退到一旁,心中早已飞回府中。他寻了个由头,向尤氏请示:“母亲,府中既来了亲戚,儿子是否该回去照应一番?”

尤氏心知这父子二人的德行,却碍于眼下局面,只得应允:“去吧,只是切记守礼,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贾蓉连连称是,转身时却已心痒难耐。

宁国府内,尤二姐正对镜梳妆。

“娘,您看这支珠花可好?”她将一枚精巧的珠花别在发间,转头问尤老娘。

尤老娘眯着眼笑道:“我女儿戴什么都好看。”

尤三姐坐在窗边,冷冷地瞥了一眼:“姐姐今日已是第三遍换妆了,莫非知道有客要来?”

尤二姐脸一红,嗔道:“休要胡说!既在府中做客,自然要打扮得体面些,免得给大姐丢脸。”

“得体面?”尤三姐轻哼一声,“只怕是太过体面,反倒惹人闲话。”

尤老娘忙打圆场:“你们姐妹俩,一见面就斗嘴。三姐,你姐姐谨慎知礼,何来闲话?”

尤三姐不再言语,只低头继续手中的针线,眉宇间却凝着一丝忧虑。

说笑间,门外传来脚步声,伴着一声清亮的招呼:“二姨娘,三姨娘,你们来了?”

帘子掀起,贾蓉满面春风地走进来,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尤二姐身上。

尤二姐忙起身,脸上飞起红云:“蓉哥儿怎么回来了?寺里不忙么?”

贾蓉笑嘻嘻地凑近:“再忙也得回来看望二姨娘啊!多日不见,二姨娘越发标致了。”

尤二姐假意嗔怒,顺手拿起桌上的熨斗:“再胡说,看我不打你!”

贾蓉见她并非真心动怒,胆子更大,竟顺势往她怀里一滚:“二姨娘舍得打我吗?”

这举动太过轻浮,连一旁的丫鬟都看得脸红,忙低下头去。尤三姐猛地站起,正要开口,却被尤二姐抢先。

“没大没小的猴儿崽子!”尤二姐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手中的熨斗轻轻落下,不痛不痒。

尤老娘也觉不妥,忙道:“蓉哥儿,你二姨胆小,莫要吓着她。”

贾蓉这才稍稍收敛,起身整了衣衫,与尤老娘叙话。但说话间,仍不时向尤二姐挤眉弄眼。

尤二姐从荷包里取出一粒砂仁,轻轻放入口中咀嚼。贾蓉见状,伸手便抢:“二姨娘吃什么好东西?分我些。”

尤二姐笑着躲闪,不慎将口中的砂仁渣子喷了出来,正落在贾蓉脸上。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不料贾蓉竟不恼不怒,伸出舌头,将脸上的渣子舔了个干净。

丫鬟们面面相觑,尤三姐忍无可忍,将手中的针线重重一放:“娘,我头疼,陪我去里间歇歇。”

尤老娘会意,忙起身随三姐离去。临出门前,尤三姐回头狠狠瞪了贾蓉一眼,却见他对尤二姐做着手势,悄声道:“晚些再来寻二姨娘说话。”

尤二姐低眉不语,只将手中的砂仁荷包塞到他手里。

这一幕,恰被折返取物的尤三姐看在眼中。

是夜,尤三姐来到姐姐房中。

“姐姐今日所为,实在不妥。”尤三姐开门见山。

尤二姐正对镜卸妆,手微微一颤:“妹妹何出此言?”

“那贾蓉是什么人,姐姐难道不知?他父子在府中的名声,早已臭不可闻。姐姐何苦与他们纠缠不清?”

尤二姐放下梳子,叹道:“我何尝不知?只是咱们家道中落,若不得他们照应,日后如何是好?再说,蓉哥儿不过是顽皮些,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尤三姐冷笑,“姐姐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今日他那般轻薄,姐姐不但不严词拒绝,反而与他调笑。若传了出去,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尤二姐脸色一白,强自镇定:“妹妹多心了。咱们寄人篱下,总不能太不给主人家面子。”

尤三姐走近,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知你心思。你是看宁国府富贵,想寻个依靠。可那贾珍、贾蓉是何等人物?他们视女子为玩物,岂会真心待我们?姐姐莫要一时糊涂,毁了自己终身。”

尤二姐抽回手,转过身去:“妹妹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

尤三姐知劝不动,只得长叹一声,悻悻离去。

几日后,宁国府的丧事仍在进行,贾琏也来到府中帮忙。

这贾琏本是荣国府的公子,生性风流,与贾珍父子素有往来。得知尤氏姐妹在府中,便动了心思。

这日,贾琏假意巡查府中事务,信步来到尤氏姐妹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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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娘与尤三姐恰好外出,只有尤二姐一人在房中做针线。

贾琏整了整衣冠,轻叩门扉:“二姐可在?”

尤二姐开门见礼,见是贾琏,微微一愣:“琏二爷怎么得空来此?”

贾琏笑道:“奉珍大哥之命,来看看府中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说话间,目光早已将尤二姐上下打量个遍。

尤二姐今日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衫子,衬得肌肤胜雪。见贾琏盯着自己看,她不由得低下头,耳根微红。

贾琏进屋坐下,二人寒暄几句后,贾琏瞥见桌上放着一包槟榔,心念一动。

“二姐可喜欢吃槟榔?”他问。

尤二姐点头:“偶尔嚼一些,提神醒脑。”

贾琏笑道:“正巧,我今日口中乏味,二姐可否赏我一颗?”

尤二姐闻言,脸上又是一红,轻声道:“槟榔倒有,只是我的槟榔从来不给人吃。”

这话说得轻柔,却带着几分撩拨。贾琏是何等人,立刻听出其中意味,便笑着起身,假意要自己取:“二姐何必小气?”

尤二姐怕他近身,忙将荷包撂了过去:“琏二爷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