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县令断了案子,人也打了,便宣布退堂,村长忙上前请县令入内休息喝茶。
林立少不得吩咐人沏茶,也陪在旁边,姜县令坐下瞧着林立笑道:
“林秀才当日一首《青松》,传遍永安城,就是我这小县城里,也听闻林秀才被欧阳少傅慧眼识人,收为弟子。”
林立只能笑道:“当日有感而发,得拜恩师,今日观县令断案清晰迅速,更亲自查验尸首,才是佩服。”
姜县令有意与林立拉好关系,自然是冲着林立的师父,林立心里也明白,也奉迎了几句。
村长也在一旁凑趣,又说到本来明日要去县里领新的犁耙。
姜县令叹着气道:“大家都着急领犁耙,县里哪里有那么多,这么着,你们统计下,今个就派人跟我回去,先领了来。”
村长大喜,连忙感谢。
林立也道:“姜县令一路劳苦,我这里现在乱得紧,不过还有些自家生产的白糖,给外边的兄弟们一人带上一斤,喝个糖水。”
白糖原本一百文一斤,如今物价上涨,要二百文以上才得一斤。
衙役一月的月俸也不过三百文银子,一斤白糖就接近了一个月的月俸。
姜县令自然开心,连推脱都没有。
林立给县令准备的只有更多——又报备了张木匠家里的耕牛死亡。
林立准备妥当,和村长亲自将县令送上马,再看王婶子已经被羁押,丢在了囚车内。
村长忙又召集了青壮汉子,一同跟在县令身后。
如此折腾,天色渐渐暗下,林立派去县城购买被褥粮食的人也返回了,随着前来的还有王成几人。
又是一番忙乱之后,几桶酱油和牛尸被装上了马车,林立一家三人连同张木匠一家人也上了车,几个学徒步行跟着,一起离开了村子。
这一天过得着实兵荒马乱,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林立竟然还有做梦般的感觉。
回头看去,整个村子的废墟正缓缓地被抛在身后,隐藏在黑暗之下。
林立无比庆幸他一家人早早搬离了村子,让他可以在如此人祸面前,只需要深深地叹息一声。
林立当晚没有吃上炒牛肉。
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秀娘焦急地站在家门口。
她只听到村子里来报信的人说着火了,村子的房屋都烧了,见到林立和爹娘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松了口气。
好在宅子里还宽敞,前院镖师的房间空出来些,将张木匠一家暂时安顿。
“好消息和坏消息,想要听哪一个?”后院里林立一边洗着脸一边问道。
“坏消息。”秀娘想都没想。
“王婶子的男人王大和儿子都被烧死了,县令判是王大因为不堪王婶子虐待纵火。王婶子被卖为官奴。”
“啊!”秀娘惊呼了声,“王大和王宝宝都死了?三丫四丫呢?”
“三丫四丫暂时跟着紫苏。”
林立擦把脸,不等秀娘问,直接道:“好消息是,咱们有牛肉吃了。张木匠家的耕牛被烧死了,我将死牛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