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瞪了方煜一眼:“师父在宴会上,做徒弟的自己先去泡了温泉,成样子吗?”
想起林立先前的问话,才解释道:“你们在这边才清扫湖面,下人们就报到左先生那里了。
左先生听说有我弟弟,就告知了我,之后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下人们来汇报。
林立,不管你以前如何生活,现在你既然是欧阳先生的弟子,日后跟随在先生身边,有些规矩就要懂的。”
林立这几日对规矩二字格外敏感,忙诚恳道:“多谢大少爷指点,只是这规矩是……”
方晓想着林立的出身,也颇为头疼,叹口气道:“一时半会说不清,多看多听吧。”
欧阳先生开口说收林立为徒的时候,他震惊得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心中甚至都生出酸意。
可很快方晓就觉得不对了。
欧阳大儒回乡几年了,从不收徒,今日如何破了例?
如何会因为说书先生的一席话就收人为徒?
这中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方晓神色复杂地看林立一眼,加快脚步追上前边众人。
林立不敢落后太多,也急忙跟上,听着大家对暖窖的鲜花绿植品评一番。
待出了暖窖,外边已经准备了十几顶轿子,林立正在想他是要坐着轿子还是自己走回去。
方煜就拉着林立的胳膊急忙忙道:“去扶着你师父上轿,你跟在你师父的轿子边走。”
林立忙点着头上前,站在欧阳大儒身边,在他要上轿之前虚扶着。
欧阳少华很是满意,转身坐在轿子内的时候道:“勉之,外边冷,你也坐着轿子去。”
林立想着方煜的嘱咐,忙道:“师父,刚刚玩了一阵,正热着,我就跟在师父身边走走。”
欧阳少华点点头,却在轿帘落下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缓缓隐去。
他端坐在轿子内,微微闭上眼睛。
告老回乡多年,还是卷入到太子之位的争执中。
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秀才,也能成为权利争执中的一颗重要棋子呢。
说服他的是曲辕犁。
不过那小孩在冰面上滑行时候的肆意,才真正打动了他。
这才是林立真正的秉性吧。
临到老了,收这么一位关门弟子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欧阳少华又微笑起来,他睁开眼睛,侧头看着轿子外的林立,掀起窗口的帘布。
“师父。”林立先招呼道,“您需要什么?”
欧阳少华笑着道:“为师不需要什么,为师就是问问你,你现在还记得哪几本书?”
林立从来不以他读书少为羞耻,对任何人都坦诚他失去记忆,忘记了几乎所有读过的书。
可是在欧阳先生睿智和蔼的眼神中,林立的脸忽然发热。
内心深处生出了深深的惭愧。
“师父,弟子勉强能背诵《三字经》,其中大半含义囫囵着有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