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的当天,全村的人都来了,他们来为她送行。
绿草为褥,鲜花为铺。
一身素净的女子静静的躺在村民为她制作的鲜花铺满的竹筏上,香气四溢。
林冬生惨白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就像睡着的仙子,恬静美好。
戴着面巾的村民成排站着,不论大人小孩,人手一朵花,面容憔悴又严肃。他们像是排好队一样,一个接一个,走近竹筏,将手中的花轻轻放与林冬生身边。
这一朵朵鲜艳的花朵都带着村民内心的感恩和他们对她的美好祝福,她这一世所受痛楚都将为她来世的美好铺路。
林子轩摸了摸冬生的脑袋,记得以前摸她脑袋的时候,她总要跳起来摸他的,摸不到就会挠他痒痒,而此刻,他多希望冬生能忽的坐起来再摸摸他。
这次,只要她能醒来,他再也不躲,任由她摸,任由她挠。
犹记得,去年的时候他答应过她,他要带她下山,看南边茂树繁花,观北边飘雪冬梅,听风观海,历不同人文,不同四季,吃遍天下好吃的,玩遍天下好玩的,可如今,他成功带她下山了,还什么都没有做,她就这么走了,这么狠心的将他抛下了。
若是知道下山会让她走上生命的终结,那他宁愿自己第一次历练就失败,宁愿永远待在山上,就只是陪着她看守清心殿,终老在赤峰,这样,起码她是安全的,可以无忧无虑,平安的过完这一生。
他在原地驻足了许久,一双眼睛来来回回将林冬生的模子看了百八十遍,他要将她牢牢地刻在脑海里,刻在心里。
甚至他看着她的同时还在不停的渴望着她会突然间站起来,对他大笑着说:“哥,你看,我回来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而已。”
就像在山上趁师兄们睡着了挠他们脚底心,给他们鼻子喂大葱,嘴巴里塞骨头……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
枚戴走近他,细声说着。
林子轩握了握拳,终是放下固执。
他解了束缚竹筏的绳子,接过枚戴手中的火把,抛了过去,竹筏燃起,随着水流慢慢晃动。
小山迈着步子上前,眼泪一颗颗滚下,他犹记得她将他从棺材里拉出来时一脸关切的表情,他哭着声音:“冬生姐姐,一路走好!”
看着躺在上面的冬生随着水流缓缓而下,慢慢淡出他的视野,他的心也随之死了。
适时,空旷的屋内。
游笙新长出嫩绿的叶子,经过几日的修养,它的灵力渐渐恢复。初醒的它在舒适的箩筐里慵懒的翻了个跟头,起身见主人不在,便寻着气味飞去。
竹筏随着水流飘出村民的视线,微风吹过,火势蔓延。
游笙啾啾啾的在岸边人群中飞过,但见它朝水流飞去,枚戴着急道:“林公子,那个小东西它……”
“随它去吧!”
林子轩淡淡道。
游笙本就因她而来,如今冬生没了,它也没理由留下了。
绿油油的水面上,一团火焰甚为瞩目。
游笙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赶上了流动的火焰。它在竹筏上空飞了一圈,火势开大,浓烟四起。好在未烧至中央,它扑棱扑棱扇了两下翅膀,几道金光撒下,直接罩住了林冬生。
林冬生被护在金光之下,火势只在外头燃烧。
游笙穿过金光罩飞悬在空中,啾啾啾叫了几下,一滴泪滑落,滴在林冬生额头,像是很心疼主人的遭遇。随后落在她的眉心,悠悠扇动那双新生的翅膀。片刻,又是几道金光自眉心散开,通往林冬生全身。
一炷香后,那嫩绿的叶子蜷缩在一起,游笙合上了疲倦的眼睛,落在了林冬生的身上。
河水悠悠,清风阵阵。
一道白光闪过。
火焰也随之熄灭。
一个白衣男子落在竹筏之上。
随之,金光罩中的女子身子缓缓升起,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男子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回想起上一次这么抚摸她的脸,已经是千年前了。
小主,
那时候的她是那么桀骜不驯,只有她睡着的时候,才乖巧的像只小白兔。
他手掌在她身体的上空抚过,紧皱的眉头动了动,嘴边微动。
“你总是这么不听话。”
男子一手撑起她的背,一手搂着她的双腿,看着那个白白的、圆溜溜的东西滑到自己怀里,他这才发现,她身边竟多了这么个东西。
“你功劳不小,便随我一起去吧。”
水中闪过他们的身影,清风带过,不留痕迹。
北冥山上,雾气腾腾。
男子抱着女子直奔那顶端老屋。
幽幽小径边,桃林为栅栏,一路桃花正旺,淡淡清香扑来,令人神清气爽。
此时。
一女子着一紫色轻纱,侧卧在窗前,一手托腮,一手轻摇着一把茧扇。
她闭着眼,细长的睫毛俏皮的微卷着,耳鬓的碎发微微浮动,唯有眉间的褶皱久久不平。像是在为什么事忧心。
突然,耳朵一动,手中的扇子却没有停,她嘴角动了动。
“九点九,接客了,来人了!”
桌上碟盘里躺着的一根人参,闻言跳起。激动的飞往门外,像是狗嗅见了骨头的味儿般,迫不及待。
九点九飞出里屋就看见外头一个男子抱着一女子过来。
只是,那男子……好生熟悉。
恍然记起来的九点九匆忙飞了回去,在紫衣女子跟前嚷嚷道:“美男子!美男子!……是上次来的那个美男子!”
看着九点九激动的样子,紫衣女子停下了扇子,撇了撇嘴角。
“看看你,何时竟变得这么大惊小怪?”
紫衣女子右手拿起茶杯,抵在唇边,浅酌了一口,她起身伸了伸腰。
“走,我们去看看!”
九点九脑袋一晃,蹦在了紫衣女子肩膀。
刚出了门,那男子已经走到了跟前。
“ 哟!这不是颜哥哥嘛!还真是熟门熟路啊,我竟一点感知都不曾有。”
说到底,也是来过一回,相比第一次,此次对他来说,当然是很容易。
然而,颜霜炎并不打算跟她说多余的废话。
“时神医,能否先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