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戎王顿了顿,似乎听进去,又仿佛未听懂。
“吾领大军攻打晋国,与周王有何干系?”
姬宫湦道:“总而言之,孤王只能依照易地之约,以代管名义,接纳稷戎旧地。”
“只能如此?”
“稷戎王若执意相赠,孤王亦不会派人接管。”
稷戎王听罢,脸上闪过一起莫名的神色,旋即又快速恢复原样。
“那便如此约定,先由吾管辖。周王何时想要,就知会吾一二声。”
姬宫湦道:“只能如此。”
稷戎王随即道:“如今河东战停,吾将经营曲沃与翼城。周王之铺面,并未遭受伤及,只需像以往一般即可。”
姬宫湦颔首:“孤王回去后,便告知其等。”
稷戎王将小陶杯中清茶喝完,朝径直站起身。
“事已完毕,朝彼此告退!”
姬宫湦见到掉头示意。
无需过多道别,稷戎王大步流星,身影很快在姬宫湦视线中消失。
内史伯朙问:“稷戎王主动赠地,大王为何借口推辞?”
姬宫湦笑道:“孤王若是收下,天下诸侯便以为,孤王乃晋国战乱幕后主使。”
内史伯朙当即戳穿。
“大王开疆拓土,天下诸侯早已习以为常也。齐侯只派孱弱援军,显然已经放弃晋国,大王何须再顾忌?”
姬宫湦大笑:“接管汾水西岸与郇邑,大周便需直面白狄联军,稷戎与晋国则可避其锋芒。”
内史伯朙忍不住道:“局势已发展至此,大王明明可以直接出兵,一举将其等拿下,为何还要继续消磨?”
姬宫湦不再隐瞒:“晋国战乱至此,鬼先生门徒却毫无踪影,内史不觉奇怪?”
“原来大王顾及此处。”
“即便条戎,亦有鬼先生翕徒掺和。偌大晋国,又岂会被其等舍弃?”
“大王只需吊民伐罪,尽收河东之地,再搜查鬼先生门徒即可。”
“还是再等等。”
“大周疆域越广阔,大王便越发谨小慎微,臣以为不妥也。至少对王师九军而言,越发缺乏建功立业之机。”
内史伯朙之言,犹如一道闪电,劈向姬宫湦内心深处。
姬宫湦怅然一笑。
也不知何时起,自己逐渐养成习惯,喜欢琢磨以最小伤亡代价达到目的。
仔细想来,应当是此前长期饱受缺粮之困。
大周府库此前常常紧缺,人穷则志短,国贫则势弱。
而今大周府库总算略有盈余,王师九军反倒逐渐减少战事。
对甲士而言,长期处于休整状态,便意味着懈怠。
以战养战,方能练就精锐。
姬宫湦想通此层,心境瞬间得到突破,目光亦逐渐锐利。
“内史所言,如雷贯耳!”
内史伯朙连忙问:“是否派人追赶稷戎王?”
姬宫湦摇摇头:“是否追赶,并无差别。而今河东郡仅有三千玄甲军,当务之急,应调遣更多兵力,以便肃清河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