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笑问:“有何密事?”
栾宾刻意压低声音。
“隰叔曾与晋侯彻夜密谈,随后便遣人告知下臣,其已心有所属。”
姬宫湦轻微点头:“人各有志,随他去罢。”
栾宾又道:“赵叔带本欲离晋归周,其家眷却被晋侯厚待,如今亦心生异样。”
姬宫湦再次点头:“知恩图报,该当如此。”
栾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下臣此前所言种种密事,天子可还记得?”
“孤王自然记得。”
“鬼方与王城之事,成师曾多次谏言,奈何晋侯仍一意孤行。”
姬宫湦不以为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也!”
栾宾顿时哑然无语。
天子之意,再明显不过。
内史伯朙突然站起身:“启禀大王,晋使此番觐见,倒像是为晋侯辩解而来。”
姬宫湦乐道:“晋使尚在跟前,内史怎可如此直言不讳?”
“臣只知,口说无凭也。”
“晋使又欺瞒孤王?”
内史伯朙冷哼:“晋使只言因由,却并未有所表示,便是欺瞒大王。”
栾宾这才恍然大悟。
“启禀天子,下臣无意欺瞒,晋国已断绝与鬼方往来,并着手召回王城晋商。”
内史伯朙轻蔑道:“这便好比吾刺尔一剑……”
寺人尨连忙清咳两声。
内史伯朙连忙改口:“应当是两剑,一剑使尔甲士徒增伤亡,一剑致尔府库险些混乱。如今吾将剑收回,便是诚意满满。”
不得不说,老实人觉醒后,最擅长一针见血。
内史伯朙本是厚实之人,如今出言讥讽,不仅显得无比贴切,还使人难以辩驳。
栾宾赶忙道:“内史,臣下并非空手而来。”
“那便悉数向大王呈上,何须如此遮遮掩掩?”
“此乃……”
“大王已是失望至极,尔等莫非心有不舍,还欲从中转圜?”
面对内史伯朙质问,栾宾不敢再藏掖,转身朝姬宫湦俯身拱手。
“启禀天子,晋侯愿弃尹国之地,往后便以脊骨山为界。”
姬宫湦不禁大笑:“尹国主动归附孤王,何时竟变成晋侯所有?”
栾宾又道:“晋国此前与鬼方通商,赚取十万两真金,愿尽数献予天子。”
“晋国合理所得,孤王岂可无故取之?”
“王城晋商所购物资……”
“此亦是商贾之行举也,并未违反大周礼法。”
“而今天子尽收尹国故地,与河东郡却有稷戎为阻隔,晋国愿出兵襄助天子,夺取稷戎所居之地。”
姬宫湦顿时面露不快。
“孤王与稷戎王交好,彼此从未生出嫌隙。”
栾宾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稷戎不过是一时安分,待其强盛之时,必会生出祸端。”
姬宫湦不耐烦地挥挥手。
“晋国北征白狄,尚且力不从心。稷戎往后是否会生出祸端,亦属妄加揣测之事。”
栾宾彻底无计可施。
姬宫湦接着道:“晋使若无他事,便回去告知晋侯,南郭商号乃孤王产业,若有闪失,王师将会视晋国为戎狄。”
栾宾连忙跪地叩拜:“晋国万万不敢有此心!”
姬宫湦闭上眼,松动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