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姬黁拱手道:“王命自有属官解读也!”
太博祭公墩毫不客气。
“且不论属官能否明确无误,既可简单明了,使国人轻易知悉,为何还要执拗于遣词造句,徒费属官之口舌?”
太常姬黁道:“事关王室威严,岂可庸俗之?”
太史铣随即附和:“若按此着史,岂非贻笑后世也?”
太博祭公墩丝毫不惧。
“王室之威严,在于民心所向。倘若文字越繁琐便越威严,武王当初何须伐纣,只需将文字不断堆砌即可。”
三公均无以言对。
太博祭公墩继续道:“后世者读史,是为知晓前事之全貌。只知玩弄字眼,并以此戏谑史官者,方为粗鄙可笑之徒。”
刹那间,大殿一片死寂。
姬宫湦万万没料到,太博祭公墩言辞竟能如此犀利。
舌战三公,大获全胜。
便在众人沉默之际,内史伯朙突然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姬宫湦拱手行礼。
“启禀大王,臣有一事不解,还望大王明言。”
太督内史冂一听,顿时冷眼看向内史伯朙。
姬宫湦编撰俗字时,便是内史伯朙在旁协助。
就因为此事,太督内史冂曾差点与内史伯朙断绝父子关系。
姬宫湦颔首:“但说无妨!”
内史伯朙却望向一旁:“敢问大王,是否将已太仓姬綦遗忘?”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齐刷刷望向太仓姬綦。
太仓姬綦颇为尴尬地微笑。
“大王曾言,凡为利国而争,均为忠心之言。吾所奏报之事,并非万般着急,还请诸公继续。”
太常姬黁望向次子:“尔对此事有何见解?”
太仓姬綦忙道:“启禀大王、父亲及诸公,吾只知府库之事,对此并无见解。”
很显然,后浪推前浪。
太常姬黁追问:“雅与俗,尔必须作出抉择。”
太仓姬綦颇为无奈。
“孩儿执掌大周府库,实与商贾无异。此前厘清大周府库,俗字确有奇用。”
太常姬黁当即冷哼一声,随后便缄口不言。
姬宫湦清咳两声:“圣贤曾曰,无论黑犬白犬,能捕捉猎物,方为好犬。”
太博祭公墩附和:“显然易见,雅字高悬,俗字实用。”
姬宫湦缓缓站起身。
“恰好孤王设县乡学堂,便以为凶礼为题,尔等各自教授半百蒙昧学子。月底在王城学宫互相问辩,以胜负作最终定论。”
三公顿时重燃信心。
“若雅字胜出,将会如何?”
姬宫湦道:“若雅字胜出,孤王永世禁用俗字。若俗字胜出,尔等不能再行干涉。”
太督内史冂信心满满:“便请大王拭目以待!”
姬宫湦转移视线,朝太仓姬綦莞尔一笑。
“太仓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