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余臣年仅十五岁,却生得异常老相。
双瞳凹陷,额角紧缩。
浑身散发酸臭酒气,浮肿脸颊上,还沾染少许脂粉,显然是刚从美人堆中爬出来。
“臣拜见大王!”
姬余臣手忙脚乱地行礼后,顺势打了一个酒嗝。
姬宫湦笑道:“王弟无需多礼,先行入座。”
姬余臣走到几案前,寺人尨便递上一尊酒爵。
凉水下肚,总算清醒。
“臣不知大王今日召见,是以如此失态,还望大王恕罪!”
姬宫湦道:“北地苦寒,王弟就封莫国,今始初回王城,稍作享乐,亦属正常也。”
姬余臣倒是没有隐瞒。
“启禀大王,一切酒色均为宋使皇甫蠡所赠。”
姬宫湦颔首:“宋国欲在东市独设一坊,是以对王弟多加奉承,王弟应了便是。”
“臣曾偶然听闻,申侯之女姜季荑生性乖张,不知是否属实?”
“王后已在内宫多加教导。”
“汉中褒国已有申姜妃之乱,臣此前着实害怕,姜季荑亦会祸害蕞尔莫国。”
“如今已不怕耶?”
姬余臣笑道:“臣最近已学御妻之道,且莫国远在北地,与申国相距近两千里,又岂会怕其一介妇人尔。”
姬宫湦道:“申侯毕竟是王后之父,王弟行事切莫偏激,以免伤及两家和气。”
姬余臣拍了拍心口。
“其若守礼,臣亦相安也!”
“王弟就封北地,可有遭遇遇北狄进犯?”
姬余臣思索片刻:“莫国以北有燕国镇守,倒是不曾有过外患。”
姬宫湦道:“如此便好。”
“臣倒是想起一事,燕侯衮曾向齐侯购求亲,结果却被齐侯购讥讽。”
燕侯衮为召公奭第十一世孙,史书称之为燕顷侯,在位期间并无作为。
齐侯购则是齐前庄公,史载其在位六十四年。
在其继位之前,齐国曾经历七十年内乱。
此时,齐侯购已在位三十年,齐国已然恢复元气。
姬宫湦忙问:“燕齐两国现今关系如何?”
“称不上彼此仇视,平日却鲜有往来,边贸皆通过莫国转圜。”
“莫国所收关赋多否?”
姬余臣叹道:“地处燕齐夹缝,怎敢收取关赋?”
姬宫湦随之长叹:“自父王丧尽南国之师,天下诸侯便轻视王室。孤王虽贵为天子,却也无可奈何也。”
姬余臣道:“臣并无大志,只求内无家忧,外无狄患。”
简单试探,足见其人。
姬宫湦不再赘言。
“如今距大婚尚有十余日,王弟远居北地,可尽情享乐。王后若是问起,孤王定会替王弟说项转圜。”
姬余臣大喜:“多谢大王!”
结束召见,姬宫湦继续乔装公子晨,前往南郭公仓。
延乙期虽领东市泥瓦坊主事,多数时日仍在南郭公仓盘桓。
见到姬宫湦,当即面露喜色,上前躬身行礼。
“公子可算来了。”
姬宫湦道:“吾随大王征伐六国叛军,今日方得空歇。”
“敢问公子,可曾见过小的季叔延松?”
“延松亦有前往?”
“小的不知,自大王亲征,其便不见踪影。昨日倒是有斧钺甲士传令,言其买粮有功,赏赐宅院一座,美人三双!”
“大王重赏,此为喜事也!”
延乙期颇为忧心:“其杳无音信,小的只怕,会额外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