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没有立即召见,反而让寺人尨前去问询因由。
召公虎道:“面见天子,本公方能称述。”
寺人尨来回通传三次,姬宫湦才肯正式召见。
召公虎白发苍苍,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
见到姬宫湦,只是简单拱手,便倨身挺立。
“臣召公虎拜见大王!”
姬宫湦并不在意,只是慢悠悠地坐起身。
“召公心急火燎求见,不知所为何事?”
召公虎道:“妘椠乃臣之妻弟,其人忠义,颇善商贾。而今在镐京名声初显,却遭奸人构陷,还望大王明察。”
姬宫湦佯装愣神片刻,才悠悠道:“孤王想起来了,好似确有听闻此事。”
“不知是何人构陷?”
“那察举书乃奏章所夹带,末尾亦未署名,孤王也不得而知。”
召公虎本来不信,却见内史冂轻微点头,便不再有所质疑。
“老臣斗胆,敢问大王,既是无端构陷,为何还派虢石父前去盘查?”
姬宫湦眉头一皱:“妘椠若是无罪,何须惧怕也?”
“老臣以为,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之处?”
“商贾乃财货通达之根基,若是朝堂频繁滋扰,必然会导致王城财货堵塞。”
姬宫湦笑道:“孤王深知其用,遂命虢上卿简单登门,召公无需多心。”
召公虎得寸进尺道:“而今妘椠背负污名,不知大王作何打算?”
姬宫湦顿时敛起笑意,死死盯着召公虎。
“妘椠囤粮,召公可知否?”
阴沉寒冷的声调,将召公虎吓了一跳,使其下意识倒退两步。
姬宫湦怒斥道:“孤王念在召公辅佐历代先王有功,便没有问罪妘椠,而今召公咄咄相逼,莫非是要孤王亲自登门,向其认罪乎?”
召公虎急忙躬身告罪:“大王息怒,老臣绝无此意!”
姬宫湦冷哼一声:“妘椠之污名,实乃咎由自取。召公若想洗脱,为何不让其自证?”
召公虎当即明悟。
且不论察举书是何人所书,天子借机讨要粮食,才是本事之关键。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召公虎当然明白其中蕴意。
“老臣年迈愚昧,多谢大王点醒。妘椠确实有错在前,大王兴建骊山行苑,若让其进献粮食,则污名必能化为美名。”
姬宫湦的神情依旧冷峻:“那便要看妘椠作何表示。”
召公虎沉吟片刻:“据老臣所知,其囤积不过五千石,可悉数进献给大王。”
“拳拳之心,当朝堂表之。”
“转圜腾挪也可过万。”
“此举可为功也,孤王会昭告王城,命虢上卿亲自登门,当众进行嘉奖。”
召公虎继续道:“若是妘椠进献两万石……”
姬宫湦缓缓坐回长榻:“孤王亦有心赏赐,召公大可直言。”
召公虎道:“夨国宗室惨遭姜戎屠灭,其国人颠沛流离,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处置?”
姬宫湦回绝道:“商贾籍贱,难担此大名也!”
“如若五万石粮食?”
“孤王可等妘椠为夨城县伯,位同大夫,食邑五百户。封爵不授地,食邑不定闾,世袭罔替。”
召公虎拜谢:“大王圣明!”
姬宫湦道:“此事就此揭过,召公请回吧。”
召公虎却没有动:“老臣尚有一事,想向大王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