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嶜更加不解。
“大王打算如何讨伐?”
姬宫湦道:“杜伯立即向敌营遣使,游说戎主黙,便说孤王不忍生灵涂炭,愿与之和谈。”
“和谈?”
“和谈并非重点,重点是尽量拖延时日。”
“戎主黙生性暴烈,恐难有所进展。臣以为,当陈兵滋水河畔,利用天险拖延骊山戎,召集诸侯共讨之。”
“且不说诸侯自顾不暇,远水更是难救近火,尔等遵照孤王所言便是。”
杜伯嶜只得照做,吩咐身旁的六旬男子前往处置。
末了,再度躬身大拜。
“大王一路奔波,请随臣入城暂作歇息,尔后再赶往滋水河畔。”
姬宫湦却明确拒绝。
“孤王就不入城叨扰国人了。杜国与弭国之间,可有废弃的蕞尔之邑?”
杜伯嶜思索片刻:“两国边疆之上,倒是有一座华胥古邑,乃太昊之母旧居。”
姬宫湦眼前一亮。
华胥古国,传说中的华夏文明源头。黄帝曾梦游华胥,获养身治国之道。
“而今华胥古邑如何?”
“年岁过于久远,城郭十不存一,早已被野人盘踞。大王若要驻扎,只需王师亲至,野人便会望风而逃。”
“如此甚好!孤王这就移驾华胥古邑,王师的粮草供给,便交由杜伯与弭侯操持。”
杜伯嶜有些懵。
王师的粮草供给,向来由王室负责。即便劳师远征,也只向周边诸侯国借粮。
杜国与弭国倒是有所积蓄,偏偏姬宫湦只字不提借还之事。
碍于大周礼法,杜伯嶜只得旁敲侧击。
“启禀大王,吾等存粮不多,恐难支援王师。”
姬宫湦笑问:“存粮不多,那是有多少?”
杜伯嶜道:“仅够王师半个月的用度,倘若战事延绵,唯有向国人借粮。”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杜伯嶜料定天子必然会许诺,结果姬宫湦却异常欣喜。
“半个月足矣!”
破窗效应,果然很好用。
杜伯嶜只能应诺,又派人前去安排粮草。
姬宫湦重新登上车辇。
命姬友携带老弱病残,赶往华胥古邑驻扎。
自己则与姬掘突、妫子骘带领八百虎贲军,移驾滋水河畔。
抵达两军对战之地,弭侯翉亲自出帐相迎。
弭侯翉已是花甲之年,生得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有几分骁勇。
杜伯嶜随行而至,当即与弭侯翉将姬宫湦引入大帐。
等姬宫湦落座,弭侯翉才拿出山川堪舆图。
“启禀大王,骊山戎正命人伐木造船,不日将越过滋水。”
姬宫湦简单看了眼地图。
两军对峙,竟然毫无章法。
杜弭两国沿岸部署弓弩甲士,不断往对岸抛射箭簇与石块。
骊山戎声势浩大,武器装备却较为原始。
见到弓弩甲士拉弓,便掉头就跑。等弓弩甲士累了,又举着木盾上前叫阵。
上游的河面宽展处,一艘艘木筏正在下水。
戎主黙命人用树皮搓出粗绳,将所有木筏捆扎在一起。
姬宫湦朝寺人尨道:“按照孤王先前所言,趁夜派心腹泅渡对岸,散播戎主黙卖民歌谣。”
杜伯嶜与弭侯翉不解。
“大王此举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