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混合着一种陈旧木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钻入杨梦璇的鼻腔,将她从深沉的昏迷中逐渐拉回现实。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一片,随即慢慢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繁复蟠龙纹路的深色木质穹顶,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的狭小窗口透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划出几道斜斜的光柱。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得硌人的木板床上,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带着些许潮气的锦被。四周陈设简陋,除了这张床,便只有一张歪斜的木桌和一把缺了腿的椅子,墙壁上原本华丽的壁画也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暗的砖石。这里似乎是皇宫中某处早已废弃的偏殿,被临时充作了囚笼。
尝试调动灵力,一股针扎般的刺痛立刻从丹田处传来,让她闷哼一声。燃魂秘法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不仅让她修为暂时跌落,经脉也如同干涸的河床,空空荡荡,难以凝聚起有效的力量。回梦仙绫和凤首箜篌不知所踪,显然已被收缴。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但比这更强烈的,是复仇未果的愤懑和对弟弟杨昊天处境的担忧。
就在这时,殿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身影逆着门外微弱的光线走了进来,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酒气和廉价香粉的味道。
“嘿嘿,小美人,你总算醒啦?”来人声音轻浮,带着毫不掩饰的淫邪之意。正是龙斌。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绸缎袍子,却因酗酒和纵欲而显得面色浮肿,眼袋深重,走起路来脚步虚浮。他搓着双手,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梦璇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玩物。
梦璇心中警铃大作,强撑着坐起身,背脊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冷声道:“龙斌!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
“皇宫?哈哈哈!”龙斌发出一阵得意的尖笑,摇摇晃晃地逼近,“皇宫又怎么样?现在这宫里,我说了算!你那个相好龙伯言,迟早就死在北境了!你嘛…本皇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说着,便伸出那只肥腻的手,朝着梦璇的脸颊摸来。
“滚开!”梦璇厉声喝道,侧头躲开,同时屈指成爪,试图凝聚起一丝风灵力,却只在指尖带起一缕微弱的气流,连龙斌的衣袖都无法撼动。
龙斌见状,更是有恃无恐,脸上淫笑更盛:“哟,还想反抗?没了法力,你不过就是个弱女子罢了!乖乖从了本皇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梦璇纤细的手腕,巨大的力量捏得她骨骼生疼,另一只手则粗暴地向她的衣襟探去。
梦璇奋力挣扎,但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抗衡,屈辱和绝望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在龙斌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即将凑近时——
“砰!”
殿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让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龙斌的动作僵住,不满地回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坏本皇子的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千乘一刀。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劲装,面无表情,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阎魔刀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握在手中,但那无形的刀意却已经锁定了龙斌,让他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汗毛倒竖。
“千…千乘一刀?”龙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抓住梦璇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分。
“你…你来干什么?李总管不是让你去…”
“李公有令,”千乘一刀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杨梦璇需完好无损。任何人不得伤她分毫。”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龙斌,“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