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如果真有勾连之事,肯定会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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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眼强终于醒了。
一片茫然地看着顶上黄色的幔帐和精致的床柱,他恍惚了很久,这才回过神来。
忽地喊了声,“小秦子!”
秦源转头,见他已然醒来,轻笑道,“喊我何事?”
独眼强转头,看到秦源安然无恙地坐在自己身边,又惊又喜。
“你、你竟没死?”
“你大爷,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嘿嘿……咳咳咳。”独眼强咧开龟裂发白的嘴唇,皱着眉笑了笑,笑得很难看。
咳嗽了几声,终于清了嘴里的淤血,他又说道,“小秦子,我为何总感觉,你就像妖精一般?每次遇到你,我都能死里逃生。”
秦源随手拿起桌上的香梨,咬了口,问道,“怎么,你还想除了我?”
“呵呵,你是妖我也不除你,也不许别人除你。”
“真特么肉麻。”
“何为肉麻?你说话怎生总这般奇怪。”独眼强又虚弱地一笑,然后问道,“可是,你是如何找到我,又如何将我从那里救出的?我记得,那里可有、可有一个大宗师,还有一个四品宗师的。”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反正他娘的差点没跟你一起走。”秦源轻笑一声,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被他们抓去的?”
独眼强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是说青云阁要刺杀百家书院院首吗,那我们清正司当然得调查了,涉及剑修和百家之事我们都得管。”
说到这里,他又压低声音,说道,“跟你说,这件事的幕后不简单,剑庙那边有令,必须要深挖!所以,司正大人希望到时候能抓一两个刺客来问问。这么一来,咱们就必须先弄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来,来的是谁、多高的修为,才好提前布置!”
秦源微微一笑,心想这些东西……我好像又能给你们啊?
七份刺客的身份文牒,只要给他们两个,他们就能立即锁定。
可是话说回来,他丫的上次自己帮把整个甲字科活着带回来,然后又打听到了青云阁要刺杀院首这么劲爆的消息,清正司好像也没有表示表示?
不是说有功必赏的么?
这么一想,他就决定先不说了,等清正司想起自己来了,再告诉他们。
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秦源又道,“那你是去打听消息,不慎暴露被抓了?”
“可以这么说吧,”独眼强苦笑了声,“那处院子我观察很久了,一直怀疑有问题。今天放工以后,我本想去转转,却不想被那大宗师发现了,哎……”
顿了顿,他又认真地问道,“你到底是如何救出我的?难不成你真会妖术?”
秦源不耐烦道,“当然有人帮忙了。”
“有么?我记得当时你背着我,孤身一人手执长剑,并无他人。我似乎隐约又听见你说,要与我并肩作战……”
独眼强看着顶上的幔帐,自顾自地说着,“你对我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我此生不忘。”
秦源用日了狗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嫌弃地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虽然是太监,但绝对不允许别人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我有原则的。”
独眼强莫名其妙地看了秦源一眼,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这世界真有人好这口的。
“你这厮……老子也有老婆的!”
四目相对,然后两人就都库库库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钟载成又走了进来。
秦源趁机说道,“这位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原御前一等贴身侍卫、三千精骑连克漠北十三镇的威远大将军、一身正气镇关中,十年妖匪无影踪的前新原州牧钟载成钟大人!”
这马屁拍的,起码有八百匹的马力。
顺便还囫囵地解释下了自己为何能救出独眼强,免得这货还真以为自己是妖。
独眼强一听,登时瞪大了唯一的眼珠子,震惊之情无以复加。
虽然钟载成已致仕多年,但他的大名,他的传奇故事,身为公门之人谁人谁人不晓?
这可是能和司正大人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愣了一下之后,独眼强就挣扎着想下床,给钟载成行个大礼。
却见钟载成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又淡淡一笑,“罢了。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秦公子吧,我是看在他的面上,才救你的。”
独眼强震惊地看向秦源,心里如擂鼓般咚咚作响,怎么也无法相信。
他、他竟然认识钟州牧?
而且与钟州牧的关系竟然如此之亲,能让钟州牧卖他面子?
不对啊,小秦子不是一直在宫里吗,怎么可能认识这般大人物?
钟载成显然没怎么把独眼强当回事,马上又看向秦源,笑呵呵地说道,“方才是不是受惊了?走走走,给你略备了些薄酒,喝些压压惊。对了,仪儿也回来了,我让她换身便服,也一起去膳厅,陪你喝两杯。”
独眼强看到这里已经完全失语了,就像一只呆头鹅一样,傻傻地看着秦源。
甲字科的弟兄们,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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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代传奇钟载成,略带讨好地在邀请一个小太监去喝酒。
更过分的是,他还打算让他亲闺女作陪。
嗯,不用怀疑,他亲闺女就是内廷卫指挥使……一个传说中乖张暴戾的女人……
这、这他娘真的是一个内廷厮役太监能干出来的事儿?
独眼强承认,这一刻他羡慕、嫉妒……不过恨不起来,毕竟那是与自己生死相依的人啊。
第二百零八章 贤婿果然很勇
钟家的宵夜,果然很压惊。
一张大圆桌,铺着红色的锦织餐布,上头有八个热菜、八个凉菜,又放着一个精致的酒壶,壶身盘着两条三爪蛟龙,一看就是御赐的东西。
桌旁还站着四个侍奉的丫鬟,一个个都如花似玉,青春逼人。
不过秦源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展现了贤婿的良好精神风貌。
钟瑾仪进来了。
换了官服的她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腰间系了镶嵌淡蓝色的宝石的白锦腰带,曼妙的身段被衬得格外细致。
外罩素青色开襟宽袖薄纱衫,纱衫半透明,可见白皙的小臂一对,可惜又内衬对襟的纯白锦衣,便把其余部分又裹严实了。
前帘的秀发稍稍挽起,背后垂着瀑布般的三千青丝,简单而成熟的发型,在高冷中透出一丝媚韵。
钟瑾仪就像一颗只破了一点点壳的荔枝,挂在很高的枝头,很难不让人想爬上去摘下来,然后剥开尝尝……可那枝头太高,一般人只能望而生畏。
膳厅内现在就秦源一人,但钟瑾仪还是坐到跟秦源隔着一个空位的椅子上,然后开口就问,“你怎么又来了?”
看她态度如此恶劣,秦源就决定不搭理她,只是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呷了一口。
比她更高冷。
钟瑾仪皱了皱眉,正想发飙,却见他手臂上裹着绷带,不由面色微沉,问道,“怎么回事?何人伤你?”
秦源觉得这还像句话,于是说道,“我被人追杀,所以跑这来求救了。如果你觉得不妥,下次不来便是了。”
钟瑾仪没有接话,只是又加强语气重复了一遍,“本使在问你,何人伤你?”
嗯,很执着,且语气微冷……如果周珏成没死,怕是要惹大麻烦了。
秦源马上说道,“青云阁的人,不过已经被伯父杀了,你不用紧张。”
“本使紧张了么?”
“可能有一点。”
“并没有……吃饭。”
钟瑾仪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给自己打了一碗虾仁翡翠羹,放到跟前,正打算吃,忽然又想起什么。
问道,“你怎么出宫的?还有,青云阁的人为什么要杀你?”
秦源夹了一片烤牛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青云阁与百家书院无冤无仇,为何要刺杀他们的院首,你不觉得好奇么?有没有可能刺杀院首只是为了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在于帮圣学会灌顶呢?”
钟瑾仪拿着调羹的手停顿了下,沉吟了下后,觉得秦源的怀疑很合理,不由微微颔首。
秦源又道,“所以你说,我要不要帮你调查一下?至于怎么出宫的……既然你不愿意给我开条子,那我便只能找敏妃了。”
一句话两个信息:其一我是在为你冒险,你却不理我,连个条子都不给我写,你不觉得惭愧吗?
其二,你不理我没关系,我不必事事依赖你,还可以找别人。
不过这话他说的轻描淡写,没有表露丝毫责怪之意,但越是这样,越是让钟瑾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秦源的事。
之前秦源用传音石跟她要条子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家伙又贪玩想出宫去,加上本来就在商议要事也脱不开身,于是便没回他。
却不想,他竟是打算冒险为自己打探消息去。
越想越觉得歉疚,钟瑾仪差点有种自己是“负心人”的错觉了。
同样的话,如果秦源选择质问钟瑾仪为何不回他,以钟瑾仪的性子必然不悦,自然达不到这种效果。
而这般润物细无声的表达,反而更能切中她心底的软处……所以,跟女人讲道理,是一定要因材施教、因人而异的,切不可看了点鸡汤就自以为是。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这般去冒险了。”钟瑾仪换了语气,说道,“身为密探你尽心尽责,自然是好的,但本使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安全为先。”
秦源一声轻叹,随后温柔地看向钟瑾仪,幽幽地说道,“在你眼里,我是因为密探才尽职尽责的么?”
气氛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
相比于上次为自己辩解“沾花惹草”的必要性,这次他的暗示更加直白、更加不经掩饰。
这几乎是明着撩了。
秦源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这种机会很少有,他肯定要搏一搏。
赢了指挥使喂葡萄,输了女魔头剁狗头。
如此,也不负钟载成大晚上苦心安排的这顿夜宵。
此时,站在铜镜前观看“直播”的钟载成和楚南红,也都不由为他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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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对女儿的了解,他们认为贤婿可能会遭到毒打。
但贤婿果然很勇。
贤婿莫怕,乾清续命丹还有两颗的!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确是让钟瑾仪猝不及防,拿着调羹的手不由轻微地一颤,差点还被刚送嘴里的一口羹呛到。
吃饭便吃饭,他怎生……又来这般?
钟瑾仪的抗拒,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每每这时,她便会不知所措,紧张地想逃跑。
这一次她的反应更大,甚至白皙清冷的脸上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桃红,显得越发妩媚不可方物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
钟瑾仪努力地坐直身姿,倒是未失指挥使的威仪,却已如芒在背,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只好撩了下鬓角那一丝微乱的秀发,将它们拨到耳后,然后假装淡定地继续品尝虾仁翡翠羹。
本使,什么都没听到。
而秦源这小混蛋,得理不饶人,非在一边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美景。
钟瑾仪被他看得心绪大乱,很想重拾指挥使的威严,质问他“看什么看”?
当然,打一顿效果更佳。
但,此刻她除了一手拿着调羹,一手紧张地攥得手心湿漉漉的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就很接近默认了。
至少,如果换个人跟她说这种话,现在肯定已经躺下,而不是让她像只鹌鹑一样,安静地坐着。
空气安静至极,就这么看了钟瑾仪一会儿,秦源终于收了目光。
他也怕看太久,钟瑾仪会发飙,让安静变成安详。
钟瑾仪又吃了几口,终于感觉缓过神来了。
于是淡然起身,对秦源说道,“我吃饱了,你吃完也去歇息吧。”
“好,晚安。”
“何为晚安?”
“就是……希望你能做个好梦,无论梦里有没有我。”
钟瑾仪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搭话,径直走到门口。
忽地又停了下来,淡淡道,“那,你也晚安吧。”
第二百零九章 两件好事
钟瑾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小混蛋了。
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泡在澡桶里,氤氲的热气让整个浴房都雾蒙蒙的。
钟瑾仪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胳膊上娇嫩的肌肤,她鬼使神差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仔细地确认了一下。
嗯,得益于修为和灵药,自己的身形并没有如坊间的女子一般走样,肌肤也算不错。
好好保持的话,当能再坚持三十年的。
这样的话,原本与他只差十岁左右,现在看起来,便只差五六岁了。
其实相差不大。
不过,本使……算美貌女子么?
他这性子,怕也不是如爹爹那般专一之人,若是来个三妻四妾,本使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到时颜面何存?
但是,独守空房也未必很差,又能保持现在这般,又能跟家里有个交代。
可他若是本使的男人,本使凭什么要让给别的女人?
好烦,感情之事,尚不如练功来得轻松。
……
清正司很快收到了钟府的通报,派甲字科胖头陀(高瘦的那位)来接他回去。
胖头陀去接独眼强的时候,独眼强正趴在床上啃一个鹿肘子,啃得满嘴流油,感觉比京城大饭馆里做的还好吃。
嗯,钟家也给他备了一份宵夜,规格还不低,有荤有素好几个大菜呢。
所以胖头陀也坐下来,跟他一起吃了一会儿,然后两人才一起去找赵管家道了谢,出门去也。
秦源自然是夜宿钟府了。
倒也不是他想在那睡,如果有的选的话,他晚上还是想去苏若依那睡的,毕竟好久没跟她交心了。
他向来是个公平的人,无论是苏秦秦、敏妃、钟瑾仪还是苏若依,手心手背都是肉,绝不能厚此薄彼,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问题是钟载成太热情,非要留他在府上住下。
钟载成不可能不热情的,毕竟他亲眼目睹贤婿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这就跟他打仗一样,掀桌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能灭了漠北所有匈蛮。
而看贤婿的胆色与手段,他也确定他定然能拿下仪儿,成为他钟家赘婿。
他当然不敢拒绝,毕竟这位威远大将军会因为人家不喝他的酒而掀桌子砍人,弄不好也会因为不睡他的床,而产生掀了自己天灵盖的想法……就这样的选手,发起飙来自己上头有人都没用。
当然,这话可能有些夸张,但这么好的老丈人,他也不忍心驳他面子不是?
……
第二日,回到乾西宫。
快到中午的时候,楚宴修来了。
这货今天终于没有拎着两条鱼来了,只是……
“秦兄,你看这次我给你带了什么?”
楚宴修笑呵呵地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一脸扬眉吐气,要一雪前耻的表情。
秦源一看,只见他手里拎着的,是某种硬壳四腿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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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两条鱼改成两只王八。
秦源不愿以最坏的打算去推测楚宴修,但很明显这王八肯定又是那个池塘捞上来的,而且很可能也是他用毒药毒上来的……
所以这特么跟鱼有什么区别?
“惊喜吗?这甲鱼很补的。”楚宴修嘿嘿笑道。
“这特么不是王八?”秦源黑脸。
“这是王八?那鳖又是什么?”
“啊这……”
秦源懒得吐槽了,他承认在这件事上他终于被楚宴修征服了,再也不想跟他犟。
他爱送什么送什么吧,大不了回头做花肥好了。
楚宴修照例蹭了一壶好茶,然后对秦源说道,“我找你有两件事,都是喜事,你要先听哪件?”
“你特么是不是智障?你哪怕说一件好事一件坏事我都有的选,两件喜事,我说我选第一件,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
“知道啊,第一件就是,你升官了。”
楚宴修掏出一个腰牌,说道,“上次你帮会里运来了东西,又找出了叛徒,救了一名弟子的性命,会里认为你功劳甚大。本着有功必赏的原则,现在总舵主亲令,擢升你为朱雀殿左使。”
顿了顿,楚宴修凑近秦源,又补充道,“也命你参与宫内机要事务。秦左使,总舵主特意带话过来,说你现在身居要职,千万不要让他和会中三万七千弟兄失望。”
秦源听完,顿时心头一震。
好极!圣学会终于忍不住,想用自己这颗棋子了!
所谓的参与机要事务,很明显是就是想让自己协助他们灌顶,这根本不用猜。
现在离灌顶还有十六七天的时间,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详细的灌顶计划?
楚宴修其实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在意料之中的是,秦源在宫中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且连鹊都认为他可靠,所以这次“灌顶”,会里一定会让他参与。
但意外的是,会里直接封他为朱雀殿左使。
朱雀殿自殿主以下,分左右二使,而以左使为尊。
也就是说,在朱雀殿上千精英中,他已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这个级别,即便是他这种入会已经七年,且身为药家高徒,也不曾达到。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个职位更像是一种预支的承诺,如果秦源这次不能协助圣学会成功灌顶,那么封了也是白封,因为没人会服他。
反过来,如果他真的成了,那么凭此功劳,别说他是少年天才,就是修为平庸之人,也足以服众,没人能说什么。
不过,一旦他坐稳这个位子,手上的权力会大到难以想象,在会内争斗不休的当下,他能一一摆平各方人马么?
总舵主,下了一步很有意思的棋啊。
秦源现在还不知道“朱雀殿左使”意味着什么,感觉那不过是圣学会下面一个分支的其中一个虚职罢了,于是心安理得地接过了令牌。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你要余坛主帮你办的东西到了,另外余坛主还帮你弄了个小礼物。”
楚宴修说着,将两只妖隼的爪子,以及一颗纳石拿了出来。
秦源心里又是一喜。
木鸢的配件终于齐了,自己又多了个杀手锏。
不过,这纳石……
“这是一个叫什么周珏成的大宗师的纳石,余坛主说他帮你杀了那人,顺便取了他的纳石,来给你压压惊。”
秦源一皱眉,然后惊讶道,“好家伙,姓周的最后被余坛主杀了?”
奇怪了,余坛主怎么知道那货在追杀自己,又怎么遇上他的?
所以姓周的昨天晚上到底遭遇了啥?
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很激动的。
一个大宗师的纳石里,能有些什么好东西呢?
感觉有点像开盲盒有没有?
等楚宴修一走,秦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纳石,开始翻找起来。
第二百一十章 意料外的“盲盒”
大宗师周珏成的纳石空间,还没有他的十分之一大,大约也就等同于一张凤床的长宽,高度不超过半丈。
不过东西倒还蛮丰富的,塞得满满当当。
秦源关上门,开始优哉游哉地从纳石里掏东西。
银票五千七百两,外加一锭大约十两的大金元宝,这个不错,又可以阔绰一阵子了。
崭新的锦袍七件、长衫十一件、靴子五双……这货还挺讲究的,不过还是丢掉吧,死人穿的衣服,不吉利。
咦,这是什么……女子的裹胸三十多条?
好像还带着味道的?
啊呸,不要脸!
不过挺精美的,扔掉有些可惜……先放着吧,浪费布料是不文明的。
长剑一把,上刻“青泉”字样,看这做工应该是大师手笔,比之前正县县太爷送给自己的要好,可以留着。
哎哟嘿,还有妖材?
三品锯齿韧皮青鱼妖的牙齿和皮,牙齿暂时没想好有什么用,但是皮正好可以替代罗瑶鱼的皮,增强墨甲的防护力。
小主,
等下,居然还有两只二品刀螂妖的完整尸体?
发达了,刀螂妖现世很少,这可是稀有妖材!
有了它,墨甲顶级机关之一,天字乙等的机关术旋风刀陀的主材有了!
所谓的“主材”,就是要想发挥出其威力,必须有的、不可替代的材料。
比如之前的木鸢,二品妖隼的爪子、二品妖鹰的羽毛就是主材,没有这两样东西,哪怕你用一品的材料去替代都不成。
而所谓的“天字乙等”,就是墨家按照机关的威力进行的划分。
墨家虽有机关百千,但“天字乙等”机关只有区区五个,木鸢和旋风刀陀便同属天字乙等。
所谓旋风刀陀,采用的是主体结构是千年槐阴木,大约为陀螺的形状,在陀螺上部的周围,插两片二品刀螂的前肢,即那两柄锋利无比、又纤细长杆的“刀”(富裕的情况下可插三柄)。
然后在陀螺中部的位置,插上刀螂的外羽、内羽,制成翅膀,需要注意的是,翅膀有一半埋入陀螺之内,确保“刀”长于“翅膀”。
再将陀螺内部镂空,用上等的妖骨制作齿轮等部件,连接“翅膀”。
注入正气后,齿轮转动,便可带动翅膀飞速震动,由此产生强烈气旋,从而让刀陀飞速旋转,并控制方向、倾斜度。
如此,这刀陀就成了全方位的绞肉机,不说人类肉身,便是千斤巨石也能瞬间绞成碎片!
若是放到人群中间,那就是妥妥的大杀器!
更妙的是,如果凑齐三个旋风刀陀,还可组阵,阵法一开威能自是更上一层。
只不过现在只有两具刀螂妖的尸体,只能做出来两个刀陀,颇是可惜。
但那总归只是锦上添花,有两个已经不错了,要真想凑个阵,回头再慢慢寻觅……那是不可能的。
在秦老艺术家的思维里,打妖材是不可能打妖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这年头谁还亲自干这个?
吃清正司、圣学会、钟家、寻仙会的软饭它不香吗?
再不济,还可以跟景王和庆王去要嘛。
这俩货,空口白牙的就各自跟自己睡了一次,自己也没计较,现在让他们去弄一两只刀螂妖来,难道过分了?
连这点付出都不肯,那这感情不谈也罢!
咳咳,是兄弟感情。
……
秦源笑呵呵地继续开“盲盒”。
此后,又掏出了一大堆妖材,预计至少还能做一个天字柄等、两个地字甲等的机关。
如此一来,这乾西宫的乌龟壳,硬度就又上了一个档次。
若是他能在六月十五之前再晋升至大宗师,凭借宗师之力,这些机关的威能势必还能更上一层楼。
美滋滋。
纳石里的东西已经被全部都掏了出来,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除了先前那些,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例如像绳索、斧子、剪刀、钥匙、传音石之类的,琳琅满目。
秦源把钥匙和传音石留下,感觉日后有用,其他的打算都挖坑埋了。
不过,这时他又在角落,发现了一本不起眼的书。
翻开一看,正是高祖亲撰的《西游记》话本,封面很厚、装订很精美的样子。
心想,这厮竟然还看这个?
身为即将造反的反贼,竟然看朝廷开国皇帝的着作,一点立场都没有。
等下……这封面怎么这么厚?
秦源在蓝星上可没少看武侠剧,此时忽然就冒出武侠剧里某个常见的剧情——撕开封面,里面藏着一个羊皮卷,它可能是武功秘籍,也可能是藏宝图什么的。
想法是有些中二,可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于是二话不说,他就撕开了厚厚的封面……然后就惊呆了。
好家伙,果然有一张地图,而且是……咦,特么是皇宫的地图?
再细细一瞧,他顿时又背后一凉。
这是一张从外廷直通内廷的路线图,图上标注了各门各哨的巡逻频率、检查点位,而它的最终目标……是朝兰宫!
很明显,庆王住在朝兰宫,已经被青云阁知道了!
这意味着什么?秦源陷入了沉思。
六月十五……青云阁刺杀院首……消息已经外泄,到时剑庙、清正司全部会将关注点集中到百家书院上。
此时他们再悄悄潜入宫内,伺机刺杀庆王?
所以,之所以他们刺杀院首的消息会走漏,是故意为之的声东击西?
那么,这里就有两个问题。
其一,青云阁为什么要刺杀庆王?需知庆王虽有意扶持百家,但跟青云阁也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冲突,且庆王至今也未公开发表过对青云阁问题的看法。
其二,要想得知庆王的真身在哪,而且届时还要组织那么高手混入皇宫,没有背景强大的势力做内应,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内应是谁?
想来想去,秦源也只能从结果去推导这件事。
庆王若是被杀,谁的得利最大?
誉王……也可能是景王。
不过如果加上誉王的手下周应与周珏成有联系来看……勾结青云阁的八成就是他了。
小主,
誉王是有这个能量,得知庆王住在朝兰宫的,而且他也有能力,将那些刺客秘密引入皇宫。
可有个逻辑不太对。
誉王原本登太子位的机会也不输于庆王,根本没到背水一战的时候,为什么要作这么大的死?
要知道此事成功的概率本就很小,毕竟庆王身边不是没高手,而且剑庙就算被百家书院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也决然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让刺客在宫里为所欲为。
而与成功概率相对的,此事败露的概率倒是不小,而一旦败露,那誉王岂不是马上就要领盒饭了么。
这冢中枯骨,非要走得这么急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别胜新婚
六月十五的真相,正在一步步揭开。
秦源已知,在那天庆王很可能会进行灌顶,而青云阁会去刺杀百家书院院首,以吸引剑庙的注意力,然后誉王则准备带人去刺杀庆王。
那么……誉王知道庆王在那天会灌顶么?
应该是不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根本不需要找青云阁的刺客进来,只要悄悄通知剑庙,到时候凭剑庙的力量,就足以毁掉庆王的灌顶,顺便将他和圣学会一干人等全部捉拿。
但真的那么巧么,两者同时决定在六月十五那天动手?
秦源想得一阵头疼,现在离真相是越来越近了,但是想不明白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
总感觉,好像还缺了个什么重要的东西,将这些事情全部都串联起来。
好比是,努力了一个多小时,就差那一哆嗦可以完事了,偏偏又被生生卡住,当真是难受。
想了想,秦源决定还是分两条路走。
一条是盯住他们的秘密联络点,城西的铁匠铺。
城西就两家铁匠铺,早上出门时他问过钟瑾仪,其中一家是祖传的百年老字号,而另一家则是三年前新开的,显然后者的嫌疑更大,所以阿三暂时潜伏在那。
另一条则是盯七张身份文牒上的人。那七人要想进京,就必然会使用文牒。
为什么?
其一,即便他们是大宗师,也总不可能一直窝在屋子里不出来吧?
只要一出来,那就热闹了。
京城一百八十坊,坊坊都实行连坐保甲制,一个外乡人去哪儿,都有可能被里正的人拦下盘问一番。
然后遇到巡逻的禁军,看他面生也会盘问,至于遇到蛮横不讲理的京兆尹麾下衙役及穿便衣的锦衣卫,那就更别说了。
其二,如果没有身份文牒,那就不能从京城的城门进来,只能趁夜越过城墙而入。而京城的每段城墙都有结界,虽然大宗师可以轻易破掉结界闯进来,但一定会被发现。
这不等于明着告诉剑庙、禁军、锦衣卫、京兆尹、御马监、九门提督府,他们准备搞事了么?
估计到时候这些衙门都会被逗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配合的刺客啊,甭管你是大宗师还是什么,能让你躲过一晚上都算你赢。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不管他们什么修为,肯定会使用身份文牒——当然如果是百里暮云和程中原这两个不讲理的一品大宗师,那可以聊点别的。
总之,秦源手里有他们的信息,只要他们一用文牒,就会立即暴露。
所以他打算分别向景王、清正司、庆王各透露一两个名单,然后让他们盯住即可,先别着急动手。
这样一方面又可以立功刷业绩,另一方面还可以借他们的力量,找到那七人,随时准备监听。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一块,秦老艺术家算是整得明明白白的。
秦源希望,能找到最后一块拼图,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这样他才可以做出安排,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当然,实在拼不上也没事,先把那七人给做了,反正誉王想做的事都给它搅黄就对了。
想明白这些,秦源的心情就又阳光灿烂了。
哼着小曲儿把那小山似的一堆东西全部都装回纳石,以后这可就是他的私人财产了。
然后就开始琢磨木鸢和旋风刀陀的图纸。
这些高等机关都很复杂,为避免浪费材料,他必须先把图纸吃透。
等到下午的时候,许久不见的苏若依终于来了。
“小秦子,我来了。”
阳光下,苏若依穿着一身紫色的纱裙,袖子挽起露出两段洁白的手臂,半眯着眼睛冲秦源一笑,白皙的肌肤反射着阳光,洋溢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朝气。
小别胜新婚,越看越好看
苏若依的手里,捧着两杯冒着冷气的水果汁。
杯子是用纸做的,内层是防水的油纸,外层则是一层厚牛皮纸,上面描着很好看的花纹,又写着“桃源记”三字,那是京城最富盛名的果酱铺子。
“给你。”苏若依把其中一杯果汁递给秦源,“可好喝呢。”
秦源接过果汁,美美地喝了一口。
果汁很凉,且舔了冰糖,味道只能说还行,没后世的好喝。
但还是说道,“好喝,不错不错,当真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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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依说道,“嗯,我在长安街东头买好,就直奔你这里了,冰块都还没化。”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长安街东头那家“桃源记”,秦源记得离这里至少十里远。
所以她说的“直奔”,怕是当真用了修为飞奔过来的。
秦源心里不由一暖。
小妮子没白疼她。
秦源赶紧乐呵呵地把苏若依引进寝殿。
然后“啪啪”地拍了几下凤床,示意她赶紧上床。
说道,“快坐。”
毕竟她每次来都坐那里嘛。
身为一个兼爱的男人,老婆们的喜好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钟瑾仪喜欢坐条案后面,苏若依喜欢坐凤床,苏秦秦……则喜欢先上凤床然后坐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敏妃什么时候过来坐坐,她喜欢坐哪儿呢?
待苏若依坐下,秦源又道,“既然你喜欢喝饮料,那下回我给你做奶茶好不好?”
苏若依皱了皱眉,茫然道,“饮料?奶茶?”
“饮料就是喝的东西,就比如你手里的果汁,而奶茶则是其中一个杰出的代表。”
秦源坐到苏若依身边,耐心地解释道,“它是茶和牛奶的混合体,加上蜂蜜、冰糖、冰块,比果汁还好喝,你们女生肯定喜欢!”
“好啊!”苏若依乌黑的眸子看着秦源,开心道,“那下次来你给我做。”
“嗯,反正我现在多的是茶,而且还是上好的贡茶。至于奶,宫里也不缺。”
秦源现在确实不缺好茶,前天敏妃还让苏秦秦送来一罐子新茶,说是江南新上的第一批贡茶,给他尝尝。
除此之外,她也会隔三差五地送糕点之类的东西过来,可以说这个学生,很有“孝心”了。
秦源也是忙,要是没什么事,他肯定会常去成华宫,把蓝星上那些优秀的琴谱,统统教授给她。
毕竟,以后“骄奢淫逸”时,要听她弹琴的嘛!
一想到这,秦源就又不禁看了眼苏若依。
这块木头,除了会用剑之外,也没什么特殊技能,到时候做什么好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修罗场?!
苏木头捧着果汁,咕咚咕咚地一会儿就喝完了。
喝完之后,突然拿着杯子,睁着清澈黝黑的眸子,定住了。
正当秦源差点以为她要喊“水里有毒”的时候,只见她下巴微微一抬,打了个嗝。
然后若无其事地又拿起杯子,一口把剩下的果汁给干了。
秦源看得一愣。
在这个世界,寻常女子若是打了嗝会觉得很失礼,但显然苏若依脑海里不存在这种概念。
就像她糊里糊涂,就被秦源骗着一起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顶多只是奇怪,他睡觉为什么也带暗器。
不硌身子么?
苏若依喝完了果汁,把纸杯放到条案上,然后看向秦源,认真地说道,“放了冰块的橘子汁,味道很刺激但是很好喝,能掩盖毒药的味道甚至掩饰部分毒性,所以很适合下毒。”
秦源正仰着脖子喝呢,一听差点喷出来。
“什么意思,你给我下毒了?”
“没有,我突然发现的。”
苏若依的表情很正经,像是在发布重大的科研成果。
秦源本来屁股挪啊挪,已经不声不响离苏若依很近了,正想制造下暧昧呢,突然就觉得气氛没了。
我特么都小别胜新婚了,你跟我说下毒?
于是只好赶紧把剩下的果汁喝了,很配合地说道,“你说的真有道理,兴许以后用得上。”
“那是,所以以后喝这类东西要小心。”苏若依表情略带得意,然后说道,“对了,我有事跟你说。”
“说吧。”
苏若依从纳石中掏出一个令牌,说道,“小秦子,恭喜你。上次你在正县立功,后来又打听到青云阁刺杀院首的消息,加上昨晚又救了独眼大哥,这些事司正大人都知道了。
经过我们甲字科全体的力保,你又升职了。你现在,可是清正司的青影使了!”
秦源心想,怎么又来个什么使,一听就是虚职。
随手接过令牌,说道,“有没有实际点的奖励啊?”
苏若依皱了皱眉,说道,“青影使还不够么?清正司下辖一千二百影探,除总使以外,分紫、白、金、青四大影使,你现在是青影使,五品的官职,比我都高了啊。”
秦源听罢,倒也是心下一惊。
什么情况,上来就封五品的官?
这不对劲啊,苏若依是范司正的高徒,进清正司五年,应该也立了不少功,她现在也才六品而已啊。
却听苏若依又道,“原先的青影使已经牺牲了,正好这个位置空缺。而司正大人的意思,是以后让你参与机要,为清正司做更大的贡献,所以破格提拔你。你需知,情报部门影使以下的人,都是没资格参与机要的。”
秦源想了想,顿时明白了。
清正司也认为自己是颗绝佳的好棋,准备要重用自己了。
用自己做什么呢?自然是调查鹊桥案了。
小主,
这么说来,自己也确实借了鹊桥灌顶的东风,现在圣学会和清正司两边都认为自己很重要,所以都不约而同地给自己许高官厚禄,希望自己能帮他们。
有点意思啊……这么一来,景王那头是不是很快也会让自己参与机要?
苏若依说着,又掏出了一张银票,和一张纸。
“宫里还有我们三位影探,这是他们的名册,你可随时调用,但切不可泄密。另外,这张两千两的银票你拿好,是给你的奖励。”
秦源听罢,终于露出了笑容。
“行,你回去告诉司正大人,我一定尽心尽力,为清正司效力。另外,我听说你们想抓一两个刺客来问问,我正好可以给你们一些线索。”
苏若依顿时瞪大了眸子,问,“这……你也有?”
秦源笑了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身为清正司的影探,尽心尽力办事不是应该的么?”
说着,他便把其中两名刺客的身份文牒上的信息给了苏若依。
“这两个刺客到时候会以这两个身份进京,你们想找到他,应该不难了吧?”
苏若依怔怔地看着纸上的姓名、年龄、籍贯等详细信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你又是如何得到的?我们调查了好久,都没能……”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了。但是有一点,他们进京后不要立刻捉拿,先跟他们一段时间,因为我怀疑他们背后还有其他计划,并不只是单纯刺杀院首。”
苏若依点点头,“我们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她依旧怔怔地看着秦源,宝石般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她突然想起今早独眼说的,“小秦子似妖”的话……
这自然是无稽之谈,可小秦子这般本事,又这般豪情,若他不是太监,弄不好会是司正大人那般的人物吧。
咦,怎生又去想这些了,说好拿他当姐妹的。
收好东西,她便准备陪秦源聊会儿天。
于是问道,“对了,听说你昨天晚上救了独眼大哥?你怎么知道他在那的?”
“我不是有纸人么,纸人意外发现的。对了,独眼强怎样了?”
“回家休养了,估计这次要半个月吧。档头说,多亏了你让钟州牧及时施救,要不然他就保不住了……独眼大哥说你跟钟州牧的关系如同父子,真的么?”
“还行吧,”秦源呵呵一笑,“他待我,确实视如己出,当真是没话说。”
苏若依奇怪地看着秦源,又道,“小秦子,你知道钟家人是最难相处的么?前几年有京城有好多才子名士,被钟家父子俩打出门呢……听说有时候那个钟指挥使也会动手。”
秦源嘴角微微一抽,说道,“那是以前,现在不没有了么?听说钟老爷子现在日三省自身,已经痛改前非了。”
苏若依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是,现在是因为没人再敢去了啊。听说如今那些商贩,宁可绕道也不肯从钟家门前过。”
“不至于吧,钟家还打商贩?”
“那倒是没听说。”苏若依想了想,说道,“大抵是凶名在外了吧。”
“额……所以呢?”
“所以,为什么你能跟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苏若依一手搭在秦源的肩上,很认真地说道,“他们有没有胁迫你,对你好是不是有代价的?如果有你便与我说,莫怕,我让司正大人去说和一下。”
秦源心想,代价倒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问题是这代价,自己很喜欢给啊,简直就是想白给。
“不用,”秦源赶紧说道,“我真的只是跟钟家人意气相投而已。这么说吧,人跟人是以心换心的,我对他们是真心的,他们对我自然也就真心了。”
顿了顿,又看着苏若依,说道,“就像我对你一样。”
苏若依嫣然一笑,“我对你也是真心的,真心拿你当好姐妹的。”
她这么一说,秦源就立马不客气地伸手,轻轻地捧住了她温软光滑的小手了。
然后说道,“是不是比好姐妹,稍微多那么一点呢?就是那种,约好下辈子做夫妻的感情?”
苏若依微微一怔,秦源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与他坐得如此之近,近到快肩并肩了。
他又拉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好暖啊。
若是换了旁人,自己现在应当会浑身不自在,可是跟小秦子一起,却是浑然不觉。
这么说来,他说的似乎也没错。
于是点点头,说道,“嗯,下辈子你要是能找到我,我就嫁给你。”
秦源微微一笑,突然问道,“那如果这辈子,我不是太监呢?”
“啊?”
苏若依张着樱桃小嘴,怔怔地看着秦源。
气氛,气氛到位了!
就在这时,秦源忽然用眼角瞥见,院子里有一人突然从天而降!
那人身穿蓝色官袍,身姿挺拔欣秀,脸上……戴着黄金面具。
那不是钟瑾仪,又能是谁?
屋顶上,慢了半拍的阿四在疯狂预警。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啊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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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现在“吱吱”已经晚了啊!
秦源表示很想念放哨专家阿二!
门是开着的,所以钟瑾仪一眼就能看到秦源,秦源用眼角,也能一眼就看到她。
此刻,秦源正拉着苏若依的小手,和她面对面并排坐在凤床上。
如他所愿,暧昧的气氛确实相当到位。
钟瑾仪本来是给秦源来送“乾清续命丸”的,因为钟载成担心秦源以后还会有意外,所以托钟瑾仪专程给他送了一颗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却没想到,无意之间竟看到了如此……血淋淋的场景。
第二百一十三章 精准决策
钟瑾仪原本以为自己会无所谓的。
毕竟说到底自己与这小混蛋也并没有真正的婚约,无非是因为一场假戏真做的意外,显得……比较亲近罢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眼前这般场景,她便觉自己心里忽然……像被抽走什么东西,有些空荡荡的。
这些日子,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秦源没事就找她,给她惊喜,也给她惊吓,还胆大包天地说各种莫名其妙的话,惹她生气,也惹她……纠结。
此前她的生活里是如此的单调和灰白,似乎有了他之后,变得不太一样了。
但,现在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如果不能假装无所谓扭头就走,那要怎么办?
一时间,钟指挥使的大脑一片空间,就如同一个九品初学者,对面一品大妖般不知所措。
如果说钟瑾仪在感情方面只是九品菜鸟,那秦源起码是一品巅峰的大宗师,没准一只脚已经破品,踏入超然境了。
只不过,这位一品大宗师,现在遇到天劫了。
秦源确定,自己正面临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修罗场。
如果钟瑾仪不知道他是假太监,或者如果他之前没有“调戏”过这位女上司,或许一切都还好说。
但问题在于,他昨晚才很“有种”地调戏过她。
现在转眼就跟其他女人亲亲我我,属实有点儿浪了。
别管他跟钟瑾仪有没有确定关系,或是跟苏若依有没有什么,总之现场这种观感,肯定很差。
鉴于钟家的特殊性,如果这个修罗场过不去,那不光是指挥使老婆会如何发飙的问题,还有钟家父子会如何操练他的问题。
也不知道钟州牧和阿牛哥,最近的“日三省吾身”修到什么境界了,有没有悟出“色即是空”的道理,可以把这件事无视掉?
好吧,大抵是不能的。
真的猛士,还是要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
所谓“安全生产,规范操作”,如今安全生产已然被打破,那么接下去要看如何规范操作了。
秦源稳了稳情绪,然后严格按照流程,首先深入分析敌我矛盾。
钟瑾仪的愤怒,在于自己昨晚还跟她暧昧,今天就跟另外的女孩子执手相望了。
此时如果辩解成是为了套取情报才“出卖”自己的“色相”,怕是站不住脚的。
毕竟瞎子都看得出来,苏若依同样是大美女,根本没必要来“房东阿姨”那一套,而他小秦子抓人家的小手手,说完全没有其他想法而只是逢场作戏,也缺少说服力。
如此强辩,那是在侮辱钟瑾仪的智商,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关键点在于,“执手”这个动作,不能被解读成是暧昧的表达,而是其他可能。
当然,这种事光他一个人否认是没用的,但好在苏若依现在确实拿他当“姐妹”,所以这个有利条件一定要用起来。
另外,“执手”的动作,无论解读成什么,都必须让钟瑾仪相信,是苏若依先动的手。
道理很简单,如果是秦源先动的手,无论他怎么解释,比如说什么只是帮苏若依看看手相,两人情同姐妹之类的,那钟瑾仪也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借机欲行不轨。
一个正常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一起,谁特么相信“情同姐妹”?
但如果是苏若依先动的手,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可辩解余地就大了。
所以总结一下,操作要点就是——我不是,我没有,是她先动的手。
当然,这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尤其是不能让苏若依觉得自己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否则她一生气,姐妹都做不成了。
也就是说,既要让钟瑾仪觉得自己是被动的,又不能让苏若依觉得自己在推卸责任。
秦老艺术家花了三又三分之一秒时间,就做出了决策。
随后,假装没有看到钟瑾仪,淡定地将手从苏若依的手中抽出,说道,“苏姑娘,那就多谢大档头的赏了,其实不用总赏我,我够花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袖子一抖,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叠起来的银票。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执手的动作解释为送银票——苏若依送银票,自己推辞了一下。
门和凤床之间隔着一张条案,钟瑾仪又站得远,同时她又是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的,必然不能确定之前他手里到底有没有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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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依自是一愣,方才不是在说……什么夫妻之事么,怎生又说起赏钱了?
再说,什么不用,刚刚你明收得很开心呀?
“你……”
“咦,钟大人来了。”
苏若依正要发问,却被秦源“精准”地打断了。
这时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小妮子有疑问那是次要矛盾,随时可以解释,只要把钟瑾仪这主要矛盾解决,此劫就必过了。
只见秦源淡定地起身,先不慌不忙地把银票踹到了怀里,让屋外的钟瑾仪,把这个动作尽收眼底。
然后,才对着钟瑾仪做了一揖,说道,“钟大人,你怎么来了?”
又赶紧转头,对苏若依说道,“苏姑娘,这位就是我们内廷卫的指挥使钟大人。”
苏若依还能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她总不至于先让钟瑾仪滚一边去,然后拉着秦源说“我没给你钱啊”什么的吧?
清正司与内廷卫虽然不对付,但至少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有的,于是苏若依便朝钟瑾仪拱了拱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钟指挥使,久违了。”
原来,两人之前是见过的。
钟瑾仪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两人。
所以,方才那动作,是苏若依打算给小秦子……赏钱?
钟瑾仪原本心想,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屋里去。
因为脑海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回荡。
此事,或有蹊跷。
不管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还是身为指挥使的职业敏感,都让她觉得这件事未必那么简单。
除非,能确定方才的动作,确实是在给银票。
钟瑾仪不认为自己喜欢秦源这小混蛋,坚持认为自己……只是想问个明白而已。
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小混蛋收了她钟家的东西,便是她钟瑾仪的人。
不管她要不要,喜不喜欢,那都是她的事。
哪怕是小混蛋真的朝三暮四、水性杨花,那也是她钟瑾仪管教无方,但……若是随意容其他女人插足,她钟家颜面何在?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不就对上了么?
给自己找到如此“合情合理”的理由之后,钟瑾仪一下子就有底气多了。
进屋之后,她先冲苏若依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毕竟她的官职远高于苏若依,这般倒也不算失礼。
随后,又看着苏若依,淡淡道,“苏姑娘近日常来后宫,不知道所谓何事?”
苏若依自然打死也不会想到,秦源和内廷卫钟指挥使能有什么超出平常的关系,自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于是也就说道,“无甚大事,闲来逛逛,钟大人不介意吧?”
钟瑾仪皱了皱眉,又淡淡道,“自然不介意。不过,本使瞧你总来这乾西宫,是否找小秦子有事?清正司与内廷卫同为陛下效力,若有什么事,当互通有无、通力协作才是。”
苏若依心想,哎呀不好,自己来得是太勤快了,她不会怀疑小秦子就是清正司的人吧?
于是忙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秦子身怀百家神通,对捉妖之法颇有研究,所以常来请教,就不劳烦你们内廷卫了。”
之前清正司领秦源出去,也经常以协助捉妖的名义,所以她便这么说了。
“哦,捉妖?”钟瑾仪想了想,又问,“你们清正司次次捉妖都请教他么?”
苏若依皱了皱眉,心想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钟指挥使今天好奇怪啊?
不过,她的意思是,清正司来“请教”地也太频繁了些。这话也对,一次两次还算合理,总是跑来请教,确实有些奇怪,毕竟以前没有秦源,清正司也能捉妖。
忽然,她的眼角瞥见秦源拍了拍放银票的胸口。
银票?赏钱?
苏若依顿悟!
于是忙道,“那倒不是。只是因为小秦子帮我们捉了几次妖,我们每次都会有封赏,这封赏也都是我送来的,所以就来得比较勤了。”
“哦,这次也是送封赏的么?”
“对啊,方才我还给了他银票呢。”
秦源微微一笑,这不就对上了么?
苏若依这下挺直了腰杆,又道,“小秦子身怀奇术,所以我们清正司请他捉妖,这算是好事吧,钟大人?”
她也不怕钟瑾仪,毕竟她又不归内廷卫管,而且她还有范司正罩着呢。
钟瑾仪自然无话可说了,又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怎生为这个小混蛋,浪费了这番功夫呢?
于是淡淡说了声,“自然是好事。”
说完,正欲转身出门,却只听秦源说道,“指挥使大人,不知道您认为是何事?”
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
钟瑾仪,你竟然冤枉我!
我为清正司捉妖,与他们交情人缘,都是为了谁?
我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太让我寒心了!
回去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学学你爹“三省吾身”,你对吗,你礼貌吗,你对得起忠心耿耿的小秦子吗?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