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妖气太浓,影响了千里传音(2 / 2)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赵大档头等人一看,便愈发确定这小子是想独自去找赤鲵了。

待秦源一个人离去后,他们立即一人找了一根趁手的粗木棍,藏在里纳石里。

苏若依找了根最粗的。

她怕到时候自己不能把秦源打昏拖走,那秦源就要被水妖拖走了。

“我去正县城门口等他,你们在后面跟着他,千万别让他发现!”赵大档头嘱咐道,“万一这小子真跑河边去了,就……”

赵大档头一脸狠色地使了个眼神。

苏若依、独眼强、残脚登三人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为了挽救秦源这个“莽夫”,他们也真是操碎了心。

秦源悠然自得地走在树林子里,此时阳光正盛,不过林子很凉快,又有各种奇花斗艳、芳草清香,当真是舒服至极。

虽然纸人早就告诉他后面有苏若依等人跟踪,不过他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无奈一笑,倒也不怎么在意。

行不多久,便在树林之中看到了一处城郭的遗迹。

与定县一样,正县在五百年前也是一座大城,而且是墨家防守的城池,据说在剑修的围攻下坚持了三年之久。

但随着剑仙一怒,此地也被夷为平地。

剑仙就是台莫得感情的推土机……虽然他也会在深夜里思念静静、欣欣、琪琪,但谁知道她们是前女友,还是五百块钱就能拿下的公主?

在朝廷复兴百家之后,据说前年七月,在正县城南十里处,墨家人偷偷立了个当年在此殉难的墨家大宗师谷若风的雕像。

这明显有影射当年剑仙“不义”之嫌,然而朝廷竟然不管不问。

不得不说,这绍成帝的想法确实很难琢磨,以至于眼下从后宫到朝中,从朝中至天下,处处透着诡异。

正这么想着,忽然前方探路的阿二传来信息,说一里外的林子里,有一人被三人追杀。

不过他们在另外一条小道上,并不会跟他相遇。

如今这乱世,这种事是很常见的,秦源也懒得管。

毕竟被追杀的也不一定是好人,而且那三人虽然看上去修为不是太强,但谁知道是不是掩饰过了?

万一其中有大佬,那他就不但坑了自己,而且还会把后面的苏若依等人也坑进去。

但是很快,他又改了主意。

因为被追杀之人,忽然掏出了一只机械狼,虽然那狼做得很粗糙且已伤痕累累,但秦源一眼就瞧出,这是墨家的机关术“幽狼”。

正县对墨家有特殊意义,而自己好歹也是墨家一脉,秦源觉得这样都见死不救,有违墨家精神,也有违做人基本原则。

于是不再多想,当即纵身赶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抓了四条!

追杀的三人都身穿一袭白衣,瞧上去约莫两个七品、一个五品的样子,战力实属不低。

而被追杀的墨者,怎么看也超不过六品,且此刻已全身浴血,伤痕累累。

更为要命的是,他的一条右腿还被斩断了脚掌,鲜血早已浸湿裤腿,让裤腿两侧黏在了一起,又滴滴答答如同连成线的珠子一样淌下来。

可即便这样,在幽狼的掩护下,他竟依旧一瘸一拐地向前狂奔着。

无法想象,那失去脚掌的腿骨,每在地上戳一下会有多疼,可那人竟仿佛毫无知觉,就如同一个机械人。

这是秦源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墨者,心中不由微震。

《吕氏春秋》记载,墨者“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今日一见,当如是。

三个白衣人很快就解决了幽狼,此时追上一个重伤的瘸子自然易如反掌。

但他们偏偏要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只是嘻嘻哈哈地跟在那墨者后面。

“跑啊,接着跑,我倒要看看,你们墨者是不是真那么能扛。”

“啧啧啧,只一脚掌亦能跑如此之快,这墨者当真是稀奇啊哈哈!”

“二位大哥,不如我们将他另外一脚也砍了,再瞧瞧他还能跑否?”

“哈哈,此议甚妙!二位贤弟,且看大哥手段!”

为首那五品修者笑罢,大袖一挥,手中长剑当即凌空而起,随后化作一道迅猛的剑光,直奔前方墨者的另一只脚掌而去。

三人都大笑不已,脖子伸得很长,好奇、兴奋又期待地等着“好戏”开演。

但就在此时,只见一道青色的剑影悄然划过,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接近那道剑光。

光影交错的瞬间,五品修者的长剑便如豆腐一般,断成了数段。

飞起的断刃,又化作数道剑光,以电光火石之势朝其中一个七品修者激射而去。

那七品修者仍在大笑,笑声还在林中回荡,但其中一截断剑已射穿他的喉咙,登时鲜血怒放,盛开如一株带毒的猩红草。

飞剑杀人,并不稀奇,但是操纵他人断飞的残剑来杀人,而且一剑毙命,让一个七品修者毫无抵抗能力,却不是寻常高手能办到的。

剩余的两个白衣人,或许此生都未见过这种场景,顿时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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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令他们不寒而栗的是,对手竟还未现身。

方才那一剑,秦源按照老甲说的办法,使用了一丝“仙气”。

总体效果他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初用仙气,未免有些拙笨,要不然另一个七品修者,应该也逃不过断剑封喉。

不过通过这次实操,他现在确定,即便按照老甲的“笨”方法,这三分仙气用熟练后,也的确能爆发出骇人的能量。

此时,五品修者赶紧镇定了下情绪,随即连忙大喊道,“阁下是哪位高人,我等并无敌意,只是路过贵宝地,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空中,只见一穿粗布长衫的面具人悄然显现,随后又悄无声息地落地。

轻轻地乜了两人一眼,他淡淡道,“墨者,秦源。”

听到“墨者”二字,两人顿时心头猛地一颤。

再听此人声音,似乎还是个少年郎,两个白衣人此时的惊骇之情已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一个少年,竟有如此修为?!

但那五品修者到底是经验老道,在发愣过后,忽然笑道,“小兄弟,我想我们有些误会。”

说着,脸上的横肉微微一抖,忽地从袖中放出一枚冷箭,直奔秦源而去。

与此同时,他又飞快地吸来身边同伴的长剑,身影猛地一个爆闪,眨眼便跃至半空,随后长剑化影,以气贯长虹之势猛劈下去。

这一劈,引空气震动、长风骤起,方圆数丈内的落叶被一吹而尽,而剑划破空气时,又隐隐带起雷声阵阵。

此刻,他心中暗道,任你是一代奇才又如何,这奔雷剑之下,你区区肉体可能抗住?

冷箭先至,但秦源怕伤到后面的墨者,于是不闪不躲。

噗,箭至墨甲,只穿透了最外层的妖皮,没等到内层妖皮,便已停住。

此时奔雷剑落下。

秦源不慌不忙,已再次裹挟了仙气的长剑,悠然而起。

唰,没有奔雷剑那么大的动静,仅仅是一道耀眼的剑光闪过。

大道无形!

五品修者的长剑瞬间被断成两截。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同样被斩成了两段。

切口非常整齐。

那五品修者并未立即死去,只是看着自己没了半截的身躯,疯狂地哀嚎。

没看成那位墨者双脚皆无的画面,但秦源给他补了个更刺激的画面,且不管他喜不喜欢。

剩下的那个七品修者,早已没了方才那般冷血和嚣张,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求饶。

“谁派你们来的?”秦源问道。

“我、我说了能活否?”那人带着哭腔道。

“说的有价值才能活。我数三个数,三、二……”

“是玉泉宗的人让我们杀的,玉泉宗,是玉泉宗……”

秦源微微皱眉,心想玉泉宗……宗主是一品剑霸百里暮云,号称天下第一剑宗的玉泉宗么?

他们为何要杀墨家的人?

“少侠,少侠,现在能放我回去了吗?我上有老母要养,下有……”那人哭着问道。

秦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噗!”

阿大提剑,悄然划过了那人的脖子。

五品的阿大,越来越了解主人的心意了。

阿二、阿四在阿大的指挥下,开始挖坑。

秦源转身,发现那墨者竟然还在跑。

只是或许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跌跌撞撞,摇摇欲坠了。

身影一闪,他追上墨者。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色黝黑,眼神有些涣散,但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这位兄台?”秦源扶住他,说道,“莫要跑了,他们已死。”

中年人似乎没有听到,依旧拖着瘸腿想往前走,但摇摇晃晃走了最后几步,他终于倒下了。

秦源赶紧过去,想为他施救。

但中年人却摇了摇头,抓着秦源的手,泛白龟裂的嘴唇微微一动,说道,“阁下,那纸人……”

秦源点点头,“是我的。”

中年人放大的瞳孔微微一聚,又道,“那,你也是墨者了?”

秦源点点头,“是。”

中年人顿时激动地挣扎起来,没多久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气若游丝地说道,“送往京城庆元街锁子胡同……甲十一号,不得……不得有误。”

秦源没有犹豫,接过了信,又道,“好,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吧。”

中年人仰头看天,轻声道,“不用啦……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皓月当空,墨者永存,兴天下利……”

话及此,中年墨者便忽地手一松。

双眼未闭,但已无神。

秦源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虽然与此人素不相识,但心中没来由地有些悲伤。

或许,是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墨家正气吧?

此时,阿二它们已经挖好坑了,正要利索地掩埋那三人,却听秦源说道,“埋他们做什么,埋这位……这位大侠。”

不知道如何称呼,且这么叫吧。

趁阿二他们埋人的功夫,秦源看了眼手中的信。

事实上那只是一张纸条,并没有信封,上面也只有短短几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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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四乙六,骈五俪八,丁七卯三,乙三支二……”

很显然,这是一段暗语,必须通过翻译才能知道它在说什么。

秦源心道,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那位墨者才会如此放心地将纸条交给自己吧。

当然,墨家在秦源这,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这段暗语叫“墨语”,只有墨家的谍报人员及几位大佬才能掌握,不过在《墨修要义·杂记篇》中,就有相关记载。

回去只需根据表格对照,便能翻译出它到底什么意思。

身为一名墨者,秦源觉得自己看一下墨家的信,并无不妥。

更何况它送往京城,很可能与皇宫内的墨者有关,那意味着也可能与自己有关。

不过现在不是翻译的时候,毕竟阿二来报,苏若依他们已经蹲在旁边的草丛里,看了好一会儿了。

好在,方才打斗之时,他们并未瞧见。

收好信,埋好那名墨者,秦源给从纳石中拿出酒,敬了他一杯,这才离开。

看着秦源走远,苏若依等人又是一叹。

“小秦子果真是古道心肠,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

“还是那么冲动,万一对手的修为高一点呢?”

“然,此侠义之心可敬!”

……

秦源快步前行,没多久就到了正县县城。

只是瞧见那县城的大门,他的心里忽地升腾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这才想起,原主的老家就是在这县城之内。

不过如今老家早已卖掉,原主的兄长和小妹也早已不住县城,秦源便打消了回去看看的心思。

毕竟说实话,原主的感情他并没有继承,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只是熟悉一些罢了,并无特别之处。

进入县城,在里头转了一圈,秦源很快就找到了那家“怀仙酒楼”。

不过此时天色尚早,离酉时还有一个多时辰。

左右无事,他就来到了怀仙酒楼对面的一家“聚贤酒楼”,要了两个菜,一壶酒。

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观察对面的动静。

还没喝多长时间,他就看到有三个健壮的男子,各自背着一个大麻布袋,那麻木袋看上去沉甸甸的,还流淌着血水,大步流星地进了对面的怀仙酒楼。

秦源顿时一激灵,莫非赤鲵到了?

不过那赤鲵有那么大吗?竟然要三个麻布袋来装?

就在这时,只觉怀中传音石又一阵异动,秦源赶紧将正气灌入其中。

果然,传来了南霸那标志性的冷静的声音。

“小宝,我已派人将赤鲵送入酒馆,你自行去取便是。”

秦源登时一股热血从脚底冲到天灵盖,连忙说道,“多谢南霸道友!此情在下必当铭记在心!”

“无妨,你我既为道友,自当鼎力相助。”

“对了,南霸道友,你抓了几条赤鲵?”

“总共四条。”

“啊,怎生如此之多?”秦源咧了咧嘴,“其实一条便够。”

“哦,”南霸淡淡道,“赤鲵妖分大小雌雄,我不知你要哪种,正好看它们一家四口都在,所以便都抓了。”

“啊这……道友有心了!”

“对了,还有个三品妖我也一并送来了。这妖有点厉害,砍了两剑才死,我想道友你或许也用得着。”

秦源一愣。

好家伙,有点厉害……两剑砍死!

凡尔赛大佬,佩服佩服!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秦源直接起身,立马冲到了怀仙酒楼。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往后余生见机行事

怀仙酒楼的布置与别处差不多,进门就是个曲面的柜台,掌柜的正在柜台后算账。

秦源二话不说,立马问道,“掌柜的,在下是南少爷的朋友,请问方才他是不是在你这存了些东西?”

掌柜的抬头,细细打量了下眼前戴面具之人,然后立即出了柜台,冲秦源拱了拱手。

“你就是小宝少爷吧?失敬失敬!”

“哪里,少爷不敢当……”

“南少爷的朋友,那定然不是一般人。”掌柜的客气至极,“请随我来,东西就在后堂。”

看得出,南霸道友在此地的声望很高。

秦源心下好奇,有心打听下他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大家说好彼此隐藏身份的,若是贸然打听未免无礼了些。

再说,这掌柜的也未必知道多少“南少爷”的详情,若此地人尽皆知,那南霸的身份与公开何异?

于是悻悻作罢。

跟着掌柜进到后堂,秦源果然看到了那三个血淋淋的大麻袋。

再也抑制不住心情,他一个健步冲上去,飞快地解开绳子,打开麻袋!

当真是赤鲵!

通透发红、下肢粗壮,与《妖闻广记》中描述得一模一样!

呆呆地盯着那东西许久,秦老艺术家激动得双手发颤,差点老泪纵横。

耳畔,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回荡。

“二弟?”

“大哥?”

“二弟啊!”

“大哥啊!”

“哈哈哈哈哈~~~”

此前往事,皆是无稽之谈,此后余生,吾必见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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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往事,皆是有心无力,此后余生,吾必不负红颜。

要做一个顶天立地、刚直且强的好汉子。

嗖嗖嗖,把三个麻袋全部都装入了纳石之中。

秦源冲掌柜的一拱手,又拿出一锭银子塞过去,说道,“多谢掌柜。”

掌柜的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是南少爷的朋友,小的怎敢收您的银子?”

秦源呵呵一笑,“掌柜且拿好,吾家有喜,这是利钱,给孩子买点吃的。”

掌柜这才笑呵呵地收了银子,又连忙招呼伙计上好茶,不过被秦源婉拒了。

“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还等什么,赶紧回巨阳门内的乾西宫,把这赤鲵吃了才是正道啊!

告别掌柜,秦源兴冲冲地出门。

不过刚来到街上,他便忽然听到有人从背后喊他。

“二哥?”

秦源皱了皱眉,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大约十四五岁、身穿粗布衣的少女,正瞪大眼看着自己。

少女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衣衫有些破旧,小脸也被晒得黑乎乎的,一时间有点认不太出来。

不过没过多久,他便回忆起来,这不就是原主的妹妹么?

好家伙,戴着面具她都能认出来?

不过,虽然与她并无感情,但好歹那也是原主的妹妹,自己借了原主的身体,若是连他的妹妹都不照顾一下,也太过不近人情了。

于是先把那少女带到一个偏僻的胡同,又摘下面具,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说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之前你们不是在京城吗?”

那少女一看真是秦源,当时就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呜咽了起来。

“一个多月前,京兆尹把外乡流民全赶了出来,据说是因为皇帝要出巡。我与大哥无处可去,只好一路乞讨,大哥在路上不幸感染了重病……他说,他想落叶归根,我们就回来了。

二哥,现在大哥快不行了,你快去瞧瞧大哥吧。当真是老天有眼,大哥一直念叨着要见你最后一面,说有东西一定要交给你……你就出现了,呜呜呜~~~”

秦源本想给她一笔银子赶紧回宫的,但看小姑娘哭得可怜,忽地有些于心不忍,便说道,“大哥在哪,赶紧带我过去吧!”

原主的妹妹叫秦小芙,今年十五岁。

两人便一阵小跑,在胡同里七拐八绕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宅院。

宅院里搭着不少窝棚,住了十几个乞丐,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看到秦小芙进去,又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小芙姑娘,要馒头不?给我看看你的馒头,我就给你吃好不好?”

“晚上跟我睡啊小芙姑娘,哈哈哈!”

小芙缩着身子紧贴着秦源,眼里充斥着恐惧,但还是壮着胆子,绕过这些乞丐往里走。

秦源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由心念微微一动。

一抱、一哭,再加上外人一欺负,秦源心底蓦地泛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忽然很心疼这姑娘。

大抵,这就是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秦源便轻轻地搂住了秦小芙的肩,对她说道,“莫怕,一会儿哥来收拾他们。”

“别、别!”秦小芙一边拉着秦源赶紧往里走,一边小声对他说道,“他们拉帮结派的,说是什么丐帮。”

秦源没说话,只是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穿过前院,来到了后庭一个小厢房。

那小厢房的屋顶已塌了一半,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就躺在没塌的那一半屋顶下边。

这便是秦源的大哥,秦力了。

看到秦源,秦力凹陷去的眼神便忽然有了一丝神采,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

“二弟,二弟……”

“大哥,大哥!”

“二弟啊!”

“大哥啊!”

三人抱头痛哭,场面极是感人。

奄奄一息的秦力忽然有了精神,哆哆嗦嗦地从身上的破布烂衫的夹层之中,拿出了一块小小的环形玉扣,塞到秦源手里。

“二弟,此物务必守好!十年前……父亲曾救过一位圣学会的儒家宗师,那人自称就住在京城帽家胡同十八号,他说过,若秦家有事……可随时去找他。”

喘着气,秦成无力地握着秦源的手,继续说道,“可是我与小妹去找了好多次,那家都大门紧闭。咳咳咳……我、我走之后,你若还、还有机会出宫,一定要继续找那人……只要找到他,小妹以后、以后就有依靠了。”

秦源接过玉扣瞧了瞧,见它做工精致、用料也不错,料想那人在圣学会应该身份不低。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那人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

关键是,如今的圣学会越发极端,自两年前朝廷便已经开始暗中打击,这在宫里都不是秘密。

听上去很像“天地会”有没有?

要是跟他们联系上,万一他们看中自己在宫里当太监的身份,要自己办事怎么办?

“小秦子,你要帮我们百家,抢回被剑修夺走钱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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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舵主,我办不到啊。”

“你这狗贼!”

“噗呲!”

划不来划不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正司一向如此

秦源觉得,兼爱也应该有个限度。

如今,内廷卫、清正司、寻仙会,外加景王集团,他都已经参加这么多社团了,上大学那会儿加学生社团都没这么积极,要再加个圣学会……

弄不好容易翻车!

多押点宝可以,可关键圣学会有可能彻底转化成反贼啊,要他们真的反了,自己岂不是押了庄家又押闲家?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种玩法的,这操作很容易产生修罗场,一个没处理好,被人剁手都不够。

于是赶紧塞回玉扣,对秦力说道,“大哥,既然那人闭门不见,那便不找他了。寄人篱下也不痛快,如今我在宫中也还算混得不错,没有他,你和小妹我也能养活。另外,圣学会以后弄不好就是朝廷之敌,你切莫再去找那人。”

秦力和秦小芙一听,顿时一脸惊诧。

“二哥,数月前你不还带信出来,说你是厮役太监,天天受欺负么,如今怎生突然……”秦小芙瞪着杏眼说道。

秦源微微一笑,“时也运也,你看现在,二哥我不是好好的,而且还能出宫来了么?”

秦力激动得一阵猛咳,但还是挣扎着说道,“二弟,你、你是在宫中做官了么?”

秦源也不想说太多,便点点头,“对,做了个小官,要不然也出不来。”

“好,好!”

秦力眼眶一湿润,又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玉扣,硬塞到秦源手里。

“那你便更需要此物了!听说圣学会的人在到处杀狗官,他们若是杀你,你、你便拿出这个,或可保命!”

秦源嘴角一咧,心想这话说的,我看上去就那么狗?

几番推辞,秦力都不允,反倒是让差点耗尽了他最后一丝体力,秦源只好收下了玉扣。

不过这一番对话下来,秦源也感受到了某种特殊的温度……大抵只有至亲之间才会有的温度。

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久了,往往对这种温度会特别敏感,敏感到感觉它在发烫。

秦源决定试着救下秦力。

立即搭了搭秦力的脉,发现他脉象虚弱,似乎命不久矣。

秦源不太懂医术,但知道正气可以固本,于是便试着将正气输入秦力体内。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用。

转念一想,他又试了下裹挟了仙气的正气。

这一次,不出一刻钟,秦力的咳嗽便大为减缓,甚至连脸上都有了一丝血色。

秦源心下一喜,看样子三分仙气果然有极强的固本之效,可惜自己只知道简单粗暴地输送一些仙气给他,而仙气在第三人身上很快就会消失,谁都没办法留住。

因而只能固一时之本,无法根治。

但秦源有种预感,如果能与医家的手段相结合,自己很可能利用仙气,轻松治好秦力的病。

回去还需详加研究。

“二弟,你、你似乎有很深厚的正气?”秦力欣喜交加地问道。

“算不上深厚,学过一些罢了。”

秦源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大哥,我先带你去看大夫。你且放心,哪怕是用全城最好的大夫,最贵的药,我也要帮你治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亲人就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要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只听屋外响起一阵笑声。

“小芙姑娘,让你当我夫人的事考虑好了吗?若是能成,这地儿你们免费住,不成的话,那可得交钱了!”

秦小芙顿时神色一慌,小心地对秦源说道,“二哥,那人就是门外乞丐的头,好像也有些修为的,你……”

秦源笑了笑,说道,“放心,你好好照顾大哥,我去问问该交多少。”

说着,便走出屋去,却正好撞见一个歪嘴的乞丐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秦源上去,一把搭住他的肩,“来来来,借一步说话。”

“你谁啊?”

“我她二哥,谈婚事你不得跟我谈吗?”

“哈哈,好极好极!”歪嘴乞丐顿时兴奋地大笑道,“看你人模狗样的,身上可有银两?妹子出嫁,你不得掏点嫁妆?”

两人来到前院,十几个乞丐顿时围了上来,都一脸阴笑地看着秦源。

“身上有多少?都拿出来。”仗着人多,歪嘴乞丐笑得震天响,“嫁妆够了,晚上我洞房就卖点力气,哈哈哈!”

众乞丐一听,也顿时跟着大笑起来。

秦源无语地摇了摇头,手一抬,手中便多了把剑。

下一息,那歪嘴乞丐顿觉裤裆一凉。

随后,鲜血猛地飙了出来。

歪嘴乞丐顿时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鲜血很快染红了整条裤子。

他,再也不能洞房了。

“杀,杀了他!”

伴随着一声大喊,有五六个凶狠的乞丐便冲了上来。

秦源都懒得拔剑,身影一闪,其中两个乞丐便飞了起来,又头朝下掉到地上,当场脑瓜开瓢,立时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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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便是之前调戏过秦小芙之人。

空气突然安静,剩余乞丐无不面色苍白,两股战战,哪里还敢再上前一步?

秦源今天心情好,不想多杀人,于是冷冷地看了眼他们,便转身准备返回。

却在此时,只听哗啦一下,赵宗镇等人也冲了进来。

他们一路悄悄跟随秦源至此,眼下已确定秦源真不是要去杀赤鲵,又看到他打架,因而也就索性现身了。

“噗呲”、“噗呲”!

不听任何辩解,独眼强和残脚登直接杀了另外三四个,方才试图袭击秦源的乞丐。

大成律规定,凡袭击清正司司吏者,杀无赦。

这是规矩,规矩是不能改的。

满院子的鲜血,终于让这些乞丐有了些反应,立即全部跪地磕头,大喊饶命。

独眼强和残脚登连瞧都懒得瞧他们一眼,不过还是收了剑。

清正司一向如此,杀该杀的人、该杀的妖,绝不放过一个。

不该杀的,他们也绝不会滥杀。

至于遇到需要保护的,他们可以舍出自己的命去保护。

秦源现在也早已习惯了血腥的场面,也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并无不适。

“小秦子,原来你是来瞧家人的,为何不早说呢?”苏若依松了口气,说道,“还以为你要去抓赤鲵呢……”

说着,从纳石中掏出粗木棍,“咣当”一声扔到了地上。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掏出木棍扔了,毕竟纳石空间有限,得放要紧的东西。

咣当,咣当……

秦源先是一阵莫名其妙,等他明白过来之后,立马就感觉后脑勺一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京,烹赤鲵!

秦老艺术家现在很气愤。

“好啊,你们就这么对待生死弟兄的是吧?”踢了下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木棍,他首先瞪眼看向苏若依,问道,“苏若依,你还挑这么粗的,是怕打不死我吗?”

“嗯哼……”苏若依杏眸悄悄地从秦源身上移开,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两只小手勾在背后,然后抬头看天。

又弱弱地说道,“就感觉……你挺能扛的嘛。”

“我特么……”秦源指了指苏若依,又看向同样也在抬头看天的独眼强和残脚登,说道,“还有你们两个,现在装什么良民啊,跟你们无关是吧?”

独眼强挠了挠头皮,残脚登抓了抓大粗腿上的毛,继续看天。

等秦源看向赵宗镇的时候,赵大档头的反应也快,立即揉了揉后脖子。

“啊,脖子有点酸……”

“是啊是啊,好酸啊。”苏若依附和。

“我眼睛有点干。”独眼强说道。

残脚登没词儿了,看了眼鸭掌大的左脚,终于憋出一句,“吾左足发痒……或仍在发育?”

“行了,”秦源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问道,“你们谁会医术?我大哥现在病得严重,能不能先帮他看看?”

“什么病?”独眼强问道,“是内伤、外伤还是疾病?”

“路上感染的那种病。”

秦源话音刚落,独眼强等人便立即将目光都投向了苏若依。

苏若依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秦源大喜,忙问,“你会医术?”

“不会。”

苏若依淡淡地说了一声,却抽出长剑,秀眉微微一皱,往自己手心又割了一下。

顿时鲜血直流。

独眼强立即从纳石中掏出一只碗,接住了苏若依的血。

“啊这……”

秦源又心疼又好奇地看着苏若依。

“小师妹的血,可是救死扶伤的圣药。”独眼强嘿嘿一笑,“只要不是极重的内伤或触及重要器脏的创伤,一般的疾病、外伤保管药到病除,我们试了很多次了。”

秦源一脸震惊,心想这特么不是行走的药房吗?

这时他忽然想起,当初苏若依头上插着剑都没死的场景。

当时还以为修者都这样,但现在想想,那把剑明明插得很深,或许都触及大脑了,就算是大宗师,也扛不住那么重的伤。

而她,只是发了点烧,然后吃了点药,第二天剑还没拔下来,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难道这也是因为她血液的作用?

除了这个,之前她将血抹于剑上,便能爆发出超乎想象的能量……

她的血,到底和常人的有何不同?

很快,碗里就有了小半碗苏若依的鲜血。

独眼强连忙拿起碗,问,“人呢?”

“后院。”

秦源带路,众人立即来到后院。

看到秦力之后,独眼强二话不说,就把血给他灌了下去。

过了会儿,秦源问道,“大哥,感觉如何?”

“身体,似乎为之一清……”秦力咂摸了下嘴,问,“这是什么血?还有没有,我还想再来一碗。”

他说话的时候,中气也比方才足了数倍。

苏若依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冷声道,“够了,有效的话一碗便够。”

再来一碗……你以为是果浆吗?

确定这血有效之后,秦源的三观再次被刷新,心里的小算盘也顿时打得叮当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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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老婆这血,指定是有点东西的。

难不成是什么圣血之类的?

等以后跟她结了婚,每天喝酒的时候拿小针在她手指这么一扎,滴上一滴鲜血,是不是比泡什么人参、蛇胆要养生?

玩笑玩笑,怎么舍得扎她呢?

但是认真的,每个月都要浪费那么多,想想就很心痛啊!

如果能搜集起来,添加于各种丹药之上,或许能大大提升其功效。

Emmm……是时候认真找她谈谈了,当然前提是确保不被她打的情况下。

……

看秦力病情有所康复,秦源便说道,“大哥,芙妹,我们还有公务在身,要先回去了。”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和一张银票,大约五十多两的样子,先塞到了秦小芙手里。

之前借出去三百两,又好几天没去赌坊,他现在手头也就这些了。

但是觉得不太够,于是众人问道,“你们谁身上有银子,都拿出来,算我借的。”

“我就一百两。”苏若依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

“我七十二两。”独眼强从靴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外加从袖子里抠出一些散碎银子。

“吾有一百五十两。”残脚登也拿出了两张银票。

轮到赵大档头了。

只见他笑呵呵地接过三人的银子、银票,递到秦源手里,来了句,“总共是三百二十二两。”

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下,他才又想起什么,又说道,“哦对了,还有三两。”

说着,从长剑的剑柄里扣出一把散碎银子,塞秦源手里。

特么的,这穷鬼。

一下子凑出这么多钱,把秦小芙都吓了一跳。

“这、这都够花好几年了,不要不要,太多了……”

“拿着吧,”秦源把钱全都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说道,“先去租个好点的房子,然后再让大哥去看看大夫,抓点药。等大哥完全康复以后,你们便雇个马车去京城,这样日后方便我照顾你们。”

秦小芙“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二哥现在到底在宫里做什么,但她知道,他们的苦日子,似乎可以熬出头了。

……

回到京城时已是深夜了。

秦源有腰牌,回去就不需要清正司的人陪了,于是在清正司门口就与众人告别。

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跑去那位墨者说的地址,将那封信插在一枚短箭上,射入那户人家的大门之上。

确定里面有人来开门之后,他便身影一闪,离开了现场。

信上的文字他早已记住,待回宫后一看便知。

但是对他而言,什么信不信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先把二弟找回来。

于是在回到乾西宫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从纳石中拿出赤鲵,先将其中一条的下肢给剁了下来。

那下肢很大,塞了慢慢一锅。

点火,烧锅。

据书上说,大约要小伙烧一个时辰,其下肢才会发软,之后才能入口。

于是趁烧火的功夫,秦源翻出“墨语”,对照着记忆中那封信上的字,开始慢慢翻译。

翻译后的文字很简练,但是秦源连起来一读,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 突然多了些大胆的想法

“十年经营付一炬,六月十五保庆王。秦姓太监青秋徒,若肯弃暗须同保。”

盯着这简短的几行字,秦源双眼微微眯起,心突突直跳。

秦姓太监……庆王?

这两个关键词,让秦源浑身血液微微一凝。

秦姓太监应该说的就是自己,可自己为何与庆王联系在了一起?

从字面上来看,这段话的意思是,墨家……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墨岛,打算倾尽在宫内经营了十年的所有力量,在六月十五那天力保庆王。

而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竟还知道自己在宫里的存在,甚至和痴情上人一样,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什么青秋——应该是墨青秋……的传人?

看起来这墨青秋在墨岛的名声有点臭,所以墨岛才在“同保”前加了个前提条件“肯弃暗”。

一时间各种纷繁复杂的念头涌上心来,秦源不得不强压住情绪,再细细分析起来。

墨岛要保庆王,这并不难理解,可能是庆王与墨岛秘密达成了什么协议,毕竟坊间原本就在传,庆王倾向于与墨岛和解。

但问题是,上面明确提了个时间点,六月十五。

难不成在那天,会有人敢在宫里刺杀庆王?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秦源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需知庆王身边高手如云,且煌煌剑庙就立在皇宫至高处,除了高离这类被人利用的蠢货,谁敢在剑庙眼皮子底下杀堂堂庆王?

要是这都能被得手,那差不多大成也可以被灭国了。

可如果不是有人想杀庆王,那墨岛为什么会提出要“保庆王”?

秦源苦思许久无果,只好暂且把这个问题放一边。

然后琢磨起更为重要的一个问题。

“秦姓太监青秋徒,若肯弃暗须同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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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岛同时也想保自己,那么就说明……他们认为,六月十五那天,自己同样也很危险?

一想到这,秦源就不由缩了缩脖子,感觉一股凉飕飕的风直往衣领里灌。

墨岛倾尽十年经营,肯定只是庆王拉来的一部分助力,而他手上还有更大的能量,也必然会在那天全部爆发出来。

能逼庆王这么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可、可恶啊,那种危险之下,自己一个小小太监,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想我二弟一身武艺、百般能耐,却到头来只落得个壮志未酬身先死,当真是可恨、可恼、可悲、可叹啊!

完蛋鸟!

唰唰唰,获得二十多道星光。

星光虽多,但秦源还是心有戚戚,再看锅中的赤鲵下肢,也索然无味……是不可能的。

倒是从嘴里流了下感动的眼泪。

开什么玩笑,想当初没有二弟光棍一个的时候,多少人想弄死他,他都熬过来了,现在二弟即将回归,就这个还想让他引颈就戮?

秦源一边拿筷子戳赤鲵的下肢,看它有没有软,一边开始在心里琢磨。

首先墨家在这之前,肯定会来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愿意“弃暗投明”,这种试探可能不是明着来问的,而是旁敲侧击,从各种细节来推断,所以接下去自己要注意言行,随时表达出对墨岛的同情和向往。

这个难度不大,所以到时候墨者肯定会来保自己的。

但光这些可远远不够。

离六月十五还有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里自己要尽可能升到大宗师,然后把乾西宫的“乌龟壳”全面升级。

配上仙气的话,或许这壳子还能更牢固一些。

等到了六月十五前后,自己就备足食物,缩在壳里假装开始冬眠了。

外边神仙打架,管他死活,自己就是不探头,你能奈我何?

如果这么老实都还有人要来杀自己,那可就得继续贯彻乾西宫的服务宗旨了。

“殡至如归,从灭口到埋土一条龙服务!”

你要肯出点钱,还可以再来一出十八相送,妥妥的一水儿黑,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可能到时还有阿五、阿六排队扮孝子,绝对够面子。

外加凤床底下多人公寓式豪宅,免费赠送!

还别小瞧,万一到时候再来个妃子呢?夜夜皇妃陪睡,你上哪弄这待遇去?

这么一算,只收人家一条命好像是亏了。

算了,就当作慈善吧。

小火足足炖了两个时辰,光水就添了七八回,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秦源发现赤鲵的下肢已经被炖软了。

更妙的是,阮了之后它就缩小了,只有原先的五分之一大小。

这样的话,秦源或许还能一次都吃完,要不然他还真有些纠结,分几次吃的话效果会不会变差?

这种事可马虎不得,毕竟可能关系到二弟的生长发育。

要是矮了、瘦了、丑了,这就很影响心情了。

总不能剁了重来吧……

啊等下,自己现在有四条赤鲵?

秦源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假如,比方,如果……长出来之后……自己一咬牙一跺脚……

剁了……金星四溅?

再长出来,再剁了,再金星四溅?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是不是就金星四溅、星光漫天、灿若星河……直升一品大宗师?

呜呼,为修墨家正气竟“自苦”至斯,墨家老祖见之也会禁不住挥泪吧?

秦源一边默默地把锅里的赤鲵下肢盛到了大碗里,一边深度地、仔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可操作性。

但是当他把大碗端到寝殿的条案上以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万一剁了之后,它不长了怎么办?

书里倒是没说再剁就一定不长了,可是写《妖闻广记》的那位儒家大宗师,也应该想不到会有人这么顽皮,吃了剁、剁了吃吧?

而且,从药理上来讲,很多药使用的次数一多,身体便有了抗性,药效是逐次递减的。

如果在这里也成立的话,那么即便第二次还能再长,个头也应该比第一次要小?

那是不成的。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秦源摇了摇头,便立马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赤鲵肉来。

赤鲵的肉有一股很重的腥臊味,其实不太好吃,但是秦源还是二话不说,只花了短短一刻钟,便将一大盆肉全部都吃完了。

吃完之后,他就立即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特殊的、温润的气息在形成!

第一百三十章 敏妃有请

这与书上的描述一模一样,这股气息成为“种”。

必须立即将此气息沉入丹田之中,用雄厚的正气来培育,当它成长到一定程度后,便可将它推至关元穴、腰眼穴等穴位,它便可自行发育。

秦源按照书上的描述,小心翼翼地照做。

当“种”进入丹田培育的时候,他忽然又突发奇想,用正气裹挟了一部分仙气,也缓缓推入丹田之中,让其环绕“种”,变相参与培育。

小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种”的培育完成了。

秦源立即又调动正气,将其推入相关的各大穴位。

没过多久,他便觉得某处微微发暖,似乎连刀切的疤痕处都有了血液在流动。

这说明,前期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

种子依然埋下,接下来便要耐心地等待它自行成长了。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累了一天的秦源收拾了下碗筷,便回到奴婢房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秦源便听到屋外有人在喊。

“小秦子,小秦子!”

以前听到门外有人喊,秦源肯定一咕噜下床,还得装出早已起床没有偷懒的样子,精精神神地去开门迎客。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钟瑾仪罩着,也不怕怠慢谁。

于是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懒洋洋地下床。

苏秦秦在门外等急了,气得小脸涨得通红。

“小秦子,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开门,我、我就让人烧了你的大门!”

“来啦来啦。”

秦源应了两声,一边穿太监服,一边一打开了大门。

然后问苏秦秦,“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苏秦秦一愣,心想这都下午了,什么大清早的?

一看秦源衣衫不整、头发乱遭的样子,她又气不打一处来。

咬了咬嘴唇,说道,“你终于肯见我啦?呵,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秦源知道苏秦秦是在生前两天没见她的气,小丫头现在拿自己当最好的朋友,之前一直不见她是有点过分了。

于是想了想,他先用双手摸了把脸,找了找状态,然后又一声长叹,哽咽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前两天你来敲门,我……确实是在的。但是我不敢回答,是因为……因为我怕那些追债的知道我在。”

苏秦秦杏眼一睁,问,“追债的?”

“对,你知道我好赌嘛,是个烂赌鬼……”秦源无力地坐到台阶上,头垂下来,双手捧着脑袋,低沉道,“我以前总觉得我能赢钱的,没想到那天晚上,我一下子就输光了所有的钱,还……还连本带利借了人家五十两。我怕人家找上门来,所以就一直躲着不敢出门。”

苏秦秦惊讶地捂着嘴,此时再看秦源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样子,顿时就觉得他没说谎。

成华宫里那些输钱输惨了的家伙,也都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开心呀?

他不是因为不喜欢跟自己玩了,才不见自己的……

啊不对,自己怎么能开心呢?

应当表现出很生气的姿态才是!

非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于是苏秦秦小脸一凛,就装出气呼呼的样子,说道,“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也不想想,那赌坊是什么地方,每次都让你赢,那他们吃什么去?你就是个大蠢蛋!”

“是,我是个蠢货。”

“你还知道啊?你……”

苏秦秦本来还想好好再骂一顿秦源,好让他“幡然悔悟”的,但是突然又看到秦源抬头,红着眼眶看着自己。

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下子就戳到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哎呀,他这便已经很难过了。

作为最好的朋友,此时再责骂于他,是否显得太过刻薄无情?

日日被人追债,躲在宫里担惊受怕这些天,他定然已经知错了!

“好了好了,干嘛这副样子。”

苏秦秦说着,眸子里已经起了雾水,眼眶也是微热。

又问,“你刚说欠了人家多少?”

“足足五十两。”

“欠这么多,借钱的时候也不想想,气死了!”

苏秦秦跺了跺脚,踟蹰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叹气道,“我、我替你还一半吧?”

话刚出口,却又瞥到秦源那走投无路的样子,忍不住又一咬牙,改口道,“算了算了,另一半你也拿不出来,我都替你还了吧!五十两,一会跟我回宫,我给你。”

心里却是欲哭无泪。

呜呜,嫁妆、嫁妆要没了!

进宫三年多,虽然伺候敏主子薪俸和赏钱都不少,可到底只是个小宫女,且每月都要补贴家中父母哥哥,她到现在才攒了六十多两银子而已。

她本来都计划好的,等出宫时自己年纪一定有点大了,所以得多攒点嫁妆,这样才能找个好婆家呢!

现在这计划,遭遇了当头一棒!

秦源一听小妮子还认真了,赶紧说道,“不用不用,这钱……这钱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好了,别逞强了!我答应你了就不会耍赖!”苏秦秦顿了顿,又撩下袖子,做出凶凶的表情来,“我告诉你,你以后再去赌坊被我发现,我就打你哦。”

秦源看着苏秦秦,忍不住笑了笑。

老艺术家居然也笑场了。

但是这小妮子……当真是可爱。

比以前还可爱……可能是因为吃了赤鲵的关系?

苏秦秦说完,又缓和了下语气,说道,“快去洗洗吧,敏主子叫你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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