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在外面捉妖,也一定要小心(2 / 2)

就在这时,夜色中忽然窜出来十余个矫健的身影,二话不说就朝囚车杀去。

这些人都是高手且训练有素,有的抵挡侍卫,有的直扑目标,非常干练。

崔山青带着锦衣卫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与那些黑影“交战”,却不但他们的“防线”漏洞百出,还打乱了内廷卫的阵脚。

林晓冷笑一声,打了个呼哨,只见黑暗中忽然跳出无数内廷侍卫,将这些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十余个黑衣人无不大惊失色。

而在锦衣卫中,亦有人面露惊色,甚至惶恐。

崔山青更是脸色一白,凭经验他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他只希望那个大宗师赶紧出现,这样或有一丝转机。

然而,眼看着黑衣人一个个倒下,他期待的大宗师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崔山青绝望了。

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完成任务,那么誉王就绝对不会再救自己了。

受敏妃蒙冤一事影响,执剑使近几天在彻查锦衣卫,自己那点事,迟早会被查出来,如果誉王不救自己,那么自己就别想活着逃出京城。

不光是他,他的那些手下,也一个都别想跑。

眼见说好的大宗师,左等右等都不来,崔山青只好孤注一掷了。

趁乱,躲在角落,他悄悄拿出喂了毒的袖镖,嗖地一声朝周三举射去!

却不想,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直接将他的袖镖击碎。

他尚未反应过来,又只见眼前多了一人。

钟瑾仪!

“崔使,我会给你安排个单独牢房的。”

钟瑾仪淡淡地说完这句,心中一阵释然。

差不多,可以破局了!

不知不觉,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年少俊朗的身影,而更为微妙的是,想起这个身影,钟瑾仪的嘴角便微微上扬了一下。

这小滑头又立了一个大功了。

这次,连执剑使都赞了他一句,回头若是能收到剑庙大赏,对他而言倒是一场极好的造化。

不知道为什么,钟瑾仪越来越觉得他有趣了,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想剁了他的手。

……

反叛的锦衣卫、黑衣人抓了一大波,离破景王遇刺案似乎越来越接近了,钟瑾仪心中甚慰,心想小秦子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情报确实精确到了极致。

这回赏他点什么好呢?得好好想想。

不过可惜的是,对方的大宗师一直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一早就发现了埋伏,故而取消行动了?

那大宗师,当是极谨慎之人。

黑暗处,有一人见此状况,亦悄然离开了现场。

很快,庆王就收到了消息。

“内廷卫似乎早有准备,刺客悉数被擒,崔山青反叛亦被擒,对方大宗师或胆怯,未出手,故而我方大宗师亦未出手……”

庆王闻讯,欣喜之余,脸上也现出一团疑云。

问萧百长道,“先生,我们也只知今夜锦衣卫或有反叛,然内廷卫那边,却似乎连对方动手的时间、地点、人数,也都一清二楚?”

萧百长花白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道,“老奴也不知他们从何得知。只是……这位钟大人能把内廷卫带得如此出色,倒是难得。”

庆王知道萧百长的意思,却是只能苦笑,“可惜人各有志,她这次没有帮誉王,我已经很感谢她了。”

若是能拉拢这个女人,自是多了张大牌,这点他知道,对手也知道。

小主,

庆王怎么会没动过这个心思呢?只是上次派去的说客,还没说上两句就被她打了……不过好在,很快就听说誉王派去的人,也被她打了。

原来她是两边都不想站。

暴戾、寡言、孤傲,手底下的人却都对她忠心耿耿,关键是办事还利落……这位钟大人庆王很欣赏,却够不到。

如果连自己和誉王都够不到,那天底下也应该没有哪个势力能够到了吧?

这么一想,庆王又欣慰许多。

……

乾西宫里,秦源正帮余万修急救。

阿大没掌控好毒药的量,添得有点多了,余万修身受重伤,正气本就恢复得比平常慢,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药量……

所以现在老人家脸色青紫、浑身抽搐,眼看快不行了。

一个三品大宗师被毒药活活毒死,放眼天下估计也没几个,难受加屈辱,让余万修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呜呜呜……怎么会有如此凶残阴险之人!

人心太险恶了,皇宫太危险了!

漂泊五十年了,他想家了。

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不过好在,楚宴修给的药里,有几瓶是解药,秦源就帮余万修喂了下去。

全部解掉是不可能的,但是解掉其中几种,是可以的。

秦源一边喂药,一边诚恳地道歉,“余老啊,你千万别怪我,我就是太怕你们大宗师了。对不住哈,实在对不住。”

这货可不能死啊,一死自己忙活了这一晚上,可就又没鸟用了。

余万修有一万个想杀秦源的心,却一喝下解药,在强烈的求生欲下,又忍不住对这狗贼心存感激,毕竟他留了自己一条命。

正因为心里如此矛盾,所以他的星光一蹦一蹦的,有时候冒出一个金色的,有时候冒出一个银色的,有时候大,有时候小。

不过好歹也前后贡献了七八个,秦源也算满意了。

这老头,身体还挺诚实的嘛。

余万修在乾西宫被折腾得半死,左述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杀周三举计划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他那了,他现在面如死灰,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地上。

身体是凉的,只有心脏在剧烈跳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接下去他会有什么命运。

随着刺客被抓,崔山青被抓,加上周三举……一切都已经崩了。

宽敞的管事房中,烛光在不停地跳耀,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左管事,你好了没有啊?燕主子一直在等你呢。”

门外,燕妃的贴身宫女已经喊他多时了。

左述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脸上端起一丝冷笑,这才出门。

来到金碧辉煌的寝殿,他抬头,看到那个跋扈的女人,又穿着一身轻纱,养尊处优地半躺在榻上。

左述心中生出一丝邪念。

燕妃张嘴接过宫女塞过来的葡萄,随后眉毛一挑,阴着脸道,“左管事,你最近是越来越心不在焉了,本宫唤了你这么久才来?”

左述冷笑一声,索性走过去,坐到榻边,也拿起一颗葡萄吃了。

燕妃登时脸色一沉,狠狠一脚就踹向了左述。

“好大胆的奴婢,反了你了!”

左述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巴掌扇在了燕妃脸上,大吼道,“贱货,你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第八十六章 真的抓了一只大宗师

左述豁出去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会死,因为这件事只有他死了,才能不波及上面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这边开始的。

是他找了周三举,周三举又找了刺客,然后通过尚衣司的其中一个太监,作为接头人,给刺客银票和传递消息。

后面,也是他去找的镇抚使崔山青、朱贺年,要他们将此案定成敏妃主使,顺便栽赃那个叫秦源的小太监,把整个案子的共犯和经过补全。

当然这之中还有余万修,余万修这个级别的人,自己是请不动的,也只有联络的资格,他究竟干了哪些,自己不得而知。

原本很完美的计划,因为连刺客他都已经打点好,以保全他母亲为条件,让他指认就是敏妃主使。

可千算万算,他怎么也算不到,栽赃小秦子的银票竟然会不翼而飞,那封关键的书信竟然会被掉包,去灭口周三举竟然会莫名其妙被擒,以及……堂堂三品大宗师竟然会如此不靠谱,关键的时候爽约,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很快上头就会派人来,让他彻底消失的。

他倒是想跑,可这里是皇宫大内,整个皇城四个角,插着剑庙的四把巨剑,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

别说是他,就算是三品大宗师,在没有令牌的情况下,想硬闯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当场被万剑穿心!

所以,左右都是死,何不死个痛快?

一想起这些年自己在燕妃手底下受的气,他今天就想还回来!

燕妃被这一巴掌彻底扇傻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一向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太监,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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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巴掌,也扇得寝殿内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目瞪口呆、面如土色。

可是这里就左述修为最高,谁又敢上前阻拦?

一贯跋扈的燕妃,看着左述那要吃人的眼神,顿时没了往日的跋扈,当场就老实了,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

又想起他方才说自己“大祸临头”,便更是心颤,不禁捂着脸问,“你、你刚说什么?”

左述冷笑,“我说,你这个贱人,马上就大祸临头了!实话告诉你,景王案就是在我这一手操办的,现在那些人都被抓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呵呵,你猜,我被抓,他们会认为是谁指使的?”

燕妃听罢,顿时眼珠子睁得更大了,身体也抖得像筛糠一般。

“不,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我没有让你去杀景王啊!”

左述哈哈一笑,“你没有?你确实没有!可是当你听说刺客被抓后,你有没有让我去四处活动,借机要把此案断成铁案?

还有,是不是你让我跟刺客去说,要把乾西宫的小太监拖下水,一块儿弄死的?说你蠢,你是真的蠢,你生怕敏妃这次死不了,本来真正幕后要干的事,你全帮着干了!现在,你还想脱了关系?”

燕妃此时已面如土色,大喊道,“我、我……这些都是你建议我去干的,而且容妃也默许了的……”

“哈哈,容妃当然默许了!”

左述已是状若癫狂,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又肆无忌惮地轻抚着燕妃的脸庞,又道,“你愿意淌这趟浑水,帮她整敏妃,她会不高兴么?可是你出了事,她不把你卖了,难道还要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燕妃的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拼命地摇头道,“我、我不要死。刺杀景王不是我指使的,是誉王和容妃,肯定是他们!我就算做了一些事,也罪不至死!我可是御封的皇妃,我是皇妃!”

左述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狞笑道,“你确定就是他们?”

“难道不是?”

“哈哈!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两个哥哥三个姐姐,我得让他们活!”

左述继续大笑,“你根本不懂这宫里的人有多聪明。你看看人家,所有的事都让我来做,从头到尾都没用过自己人。就算出了事,别人也只知道我是你的人,最终是你给他们背黑锅,这才是大人物的手腕,你差得远了!”

“你……”燕妃终于崩溃了,大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待你难道差了吗?”

“你待我差了?”左述忽然狰狞起来,激动地指着燕妃吼道,“我堂堂七品高手,吃你一颗葡萄你便一脚踹来,便是条狗也不当如此,你说你待我如何?我受够了!本来只要这次成了,我就能去六尚司,当我的管事太监去的!可惜,天意弄人!”

总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跟自己作对!

左述自知时间不多了,于是又给了燕妃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就让燕妃飞了起来,真正地像一只老燕子。

“贱人,老子现在就吃你的葡萄,你能拿我如何!”

……

天亮了。

晨曦照在雄伟的皇宫,给琉璃瓦抹上了一层金色。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忙活了一晚上,秦源伸了个懒腰,然后对余万修说道,“大宗师,早餐想吃点什么?尽管说,哪怕去给你买。”

余万修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身残志坚的大宗师,他虽然满身是伤、手脚俱废,还被无数鬼手抓着,但仍在暗自运气,试图恢复正气。

手筋脚筋断了不可怕,因为只要恢复正气,再抹上药膏,便能恢复。

这并不是多高超的手段,余万修还听说人家断阳且可再造,那才是真正的奇闻,可笑至极。

余老的这份执着,让秦源都心生敬意。

瞧瞧人家,都这样了还在抗争,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于是让阿大又加了些毒药的用量。

秦源守着余万修,等啊等。

等到午饭过后,清正司终于来人了。

不过只来了苏若依一个。

站在寝殿外,秦源拦住了苏若依。

问,“怎么就你一个?”

苏若依哼了一声,“你好像很瞧不上本校尉?”

“不是,关键是咱俩都六七品,万一人家来个大宗师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大宗师啊?”

“我说万一来个大宗师怎么办?”

苏若依无奈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行啦,不止我一个。没露面还有好多呢,这次我们大档头都亲自来了,你放心吧。”

秦源听罢,不由微微一笑。

“那就行了,让他们都出来吧,不用藏了。”

苏若依无语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搭秦源的肩,说道,“兄台,你到底懂不懂啊?这种事就像钓鱼,你现在是鱼饵,有钓鱼的跑到鱼饵旁边,瞪着看的吗?那鱼还会上钩?”

“我知道,”秦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关键我已经抓到了啊,而且不只是鱼,还是一只野生的大宗师。现在请你们大档头出来,咱谈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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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种鬃狮,能吃吗?”

“你特么……我说我抓了一个大宗师,你们清正司这么阔绰,不得赏个千八百两的?”

苏若依清亮的眼睛顿时微微一眯,见了鬼似的看着秦源。

“你……这病千八百两能治好?”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只能请看大屏幕了。”

“什么大屏幕?”

秦源没说话,只是打开门,先给苏若依看了下里头的宝贝。

第八十七章 天团降临

苏若依看到余大宗师,顿时瞪大了水晶般的眸子,轻唇微张着,洁白的小手又忍不住捂了一下嘴。

饶是她见惯了血淋淋的场面,还是被这位“可怜”的老人家给惊到了。

余大宗师现在被绑在柱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不过他嘴里叼着一个窝窝头,正倔强地进食,试图恢复力气继续挣扎。

可是发现少女在注视自己后,他不由又老脸通红,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造型一定很挫。

蓬头垢面、鲜血淋漓、满身脓疮,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不夸张地说连脚底都是黑的,昨晚刚洗的脚,可秦源非是让他脱鞋,说没事刚拖过地。

余大宗师不知道秦源是怎么理解“拖地”的,反正如果在他的寝殿里,要是有这么多灰尘,非打死这小太监不可。

可这事也怪不得秦源,毕竟他自己从来不在乾西宫赤脚,毕竟这又不是木地板,差不多干净就好了,让余大宗师脱鞋无非是怕他鞋底藏着暗镖什么的。

一个自己鞋底藏机关的人,要是被别人的鞋底机关伤着了,那岂不是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怎么说呢,秦源属于是特别具有同理心的人——他自己阴,就同理得出别人也会很阴。

当然,除此之外他其他方面还是很善良的,比如看余大宗师衣不蔽体,他就在关键部位给他盖了片巴掌大的布,不管里面有没有看头,总归还是给他保留了些神秘感。

说一千道一万,秦源对折磨他真的没兴趣,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安全而已,因为当时他真的害怕极了。

余大宗师现在想一头撞死,但又没有这个勇气,只能徒叹奈何,嘴里叼着窝窝头,眼泪直往心里流。

苏若依看着余万修,第一反应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和什么样的心狠手辣之人,才会把一个老人家虐待成这样?

但是当她认出那就是余万修时,这些想法又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余万修,正是此前他们清正司重点盯上的人物,他们相信,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可不止景王案那么简单。

而是和那件事有关。

那件事,才是他们非要介入景王案的原因。

如果能从余万修这打开突破口,那么那件事的调查,或许会迎来转机。

只是碍于对方是大宗师且背景深厚,清正司也不可能说抓就抓,一来人家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二来人家上头有人,没有证据也抓不得。

没想到,他现在就这么坦荡荡地出现在自己跟前。

可苏若依想不通,一个大宗师,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一个小太监抓住了,而且还弄得这么惨?

秦源坐在凤床上,惬意地翘着二郎腿,问苏若依,“怎么样,是那种可以站在剑上飞来飞去的大宗师吧?”

苏若依把视线转到秦源身上,宛若星辰的眸子盈盈闪动着不可思议的光,说道,“是,可是……他真是你抓的?”

“不是我抓的,难道是他想不开自己来投案的?”秦源呵呵一笑,“赶紧把你们的人叫进来吧,我想跟你们大档头好好掰扯掰扯。”

苏若依也觉得既然这样,大家就没必要隐藏了,于是走到屋外,用手指吹了个响哨。

很快,从门外就走进来五个奇形怪状的男人。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一身虬肉,好似魔鬼筋肉人。

他身后跟着一个接近两米,但是瘦得跟麻杆似的高个,高个旁边则是一个身高不超过一米五,却是胖得像圆筒的家伙。

后面还有两个,一个是只有一只眼的男人,另外一个则是两只脚一大一小,小的那只脚掌只有鸭掌大,大的那只脚掌却比正常人大了一倍。

秦源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些人的颜值,跟阿大和阿二比都不遑多让,清正司能出苏若依这样一个美女,怕是司正大人积了几辈子福,难怪要这么宠着。

苏若依开始介绍。

筋肉人叫赵宗镇,便是甲字科的大档头了。

瘦子和胖子分别叫朱老三、王老五,独眼叫周乙强、跛子叫周至登,都是甲字科的好手,据说个个身怀绝技。

但是没用,秦源还是固执地想采用自己给他们起的名字,这样好记。

他们分别是:筋肉人、瘦头陀、胖头陀、独眼强、残脚登。

合称清正司残障天团。

于是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各位,幸会幸会,几位一看就是奇人异士,能得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但是没人理他,因为所有人都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余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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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筋肉人赵大档头,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过了许久,他才转过头来问秦源,“此人……真是你抓的?”

秦源点点头,“正是。”

这下,残障天团都围了过来。

“你是怎么抓的?”瘦头陀低着头问。

“你知不知道他是大宗师?”胖头陀仰着脖子问。

“对啊,快说快说!”独眼强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瞄准了秦源问。

秦源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昨晚的“经过”。

“是这样的,昨夜子时,我正欲就寝,忽地神识一动,只见一大宗师翩然而至,料想此人或是凶贼,于是我心中一紧,当时就掐诀念咒,刹那间便引来十方雷电,只听轰隆隆、轰隆隆,数声巨响过后……”

“行了行了,”赵宗镇立马打断道,“你小子,吹牛也不打草稿,就你还引雷电?一品大宗师破品踏虚空,进入半圣境的时候才能引雷电渡劫,你半圣了?”

“呵呵……”众人都笑了起来。

连余万修都不屑地哼了一声。

为了大宗师的尊严,他觉得自己不得不澄清一下了。

“若非这乾西宫地势玄妙,易引雷电,老夫不慎被五道雷电所中,就凭竖子区区机关和毒药,焉能困我?”

秦源一听顿时惊了,“我擦,你个老东西,比我还能吹啊,明明只是中了两道闪电而已,你说五道?”

“便是五道,若非如此,老夫会到这步田地?”

“滚,两道你就没扛住好吗?再说了,我那些机关难道不犀利,你自己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余万修哈哈一笑,更是一脸不屑道,“若非被闪电劈中,就你这些不中用的机关和毒药,再来一万个老夫都不皱下眉头!”

话说到这里,苏若依、赵宗镇等人终于听明白了。

合着是余万修运气实在太差,昨晚雷电之际,至少被雷连续劈了两次,导致正气大乱,这才被小秦子那些原本中看不中用的机关和毒药制服了。

到这时,秦源也好好地松了口气。

这样就对了,只要不暴露修为和底牌,其他的随他们怎么想吧。

第八十八章 赤鲵之约

事实弄清楚了。

乾西宫小秦子,清正司甲字科新招的乙等影探秦源,运气好到爆棚,依靠雷电“天助”,帮清正司擒下了他们一直想抓而不得的大宗师余万修,立下奇功一件!

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这得到了当事双方一致的认定,且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刹那间,只见六个人的头顶,都纷纷涌出一大堆星光,将寝殿照得金碧辉煌。

其中,筋肉人赵宗镇的星光,冒得竟然比苏若依还多,大概是这个案子给他的压力非常之大,所以他现在的感激心理也极强。

这一波下来,秦源至少收了将近两百点星光,加上之前搜集的,他发现体内的正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过四品可没那么好升的,要想攒够星光升级,恐怕还得来这么几波大的才行。

疑惑解除以后,屋子里顿时就欢快了起来。

赵大档头咧着嘴嘿嘿直笑,怎么都止不住,迈着标准的螃蟹步,上来就狠狠地拍了秦源肩膀一下。

“好小子,好小子!”连喊了两声之后,他又来了个老铁拳锤胸口,这才说道,“初来乍到就立下这等大功,你小子前途无量啊!而且,你还给我们甲字科,好好地长了个脸!”

秦源这个影探是甲字科下属的,他立了功,自然是归在甲字科头上了,这也是令在场所有人格外兴奋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如今甲字科的日子并不好过,随着近几年出现的妖精越发凶猛诡异,甲字科时常有破不了的案子,因而遭受颇多非议。

虽然清正司十六个科里,比他们业绩差的有的是,但谁让甲字科带个“甲”字呢?

照道理,他们是除了司正大人亲带的“天字科”以外,最强的一科了,可眼看着他们如今也“不过如此”,其他科的自然不服了。

甲字科的人当然也有委屈,他们负责的可都是大案要案,那业绩虽然不好看,但是换个别的科试试,谁能比他们做得好?

但没用,这半年来,大伙儿也没少被其他科的人冷嘲热讽,甚至乙字科的大档头还放言,到年底他们乙字科的业绩要超过甲字科,然后取而代之!

为这个,赵宗镇差点没跟人家打起来。

所以赵宗镇此刻的兴奋,可想而知。

秦源虽然有铜皮铁骨,但还是被这位激动的猛男打得肌肉隐隐作痛,不禁咧了咧嘴。

不过还是说道,“大档头过奖了,咱们都是一个科的弟兄,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为科里办事了。所谓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咱们要有集体荣誉感不是么?”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集体荣誉感?”赵宗镇眉头一皱,“这话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好像挺有道理的啊?”

“你是想说荣辱与共吧?”苏若依看向秦源道,“虽然有点奇怪,不过倒也贴切,比我们原先的镇科口号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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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好奇道,“你们原先什么口号?”

“升官发财全靠干,你不干来有人干。这也不干那不干,那还干个驴粪蛋!这是我们档头想了三天想出来的。”

秦源嘴角一咧,心想这是实干家属于是。

赵宗镇嘿嘿一笑,“主要是图个朗朗上口,听着得劲。”

“我觉得改成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比较好。”苏若依叹了口气,说道,“起码我一个女孩子,喊起来不至于脸红。”

独眼强立即点头,“虽然我确实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小师妹说得对。”

胖头陀:“小师妹言之有理。”

瘦头陀:“言之有理小师妹。”

“然也,此提法甚妙。”一直没有说话的残脚登也终于文绉绉地开口了。

却马上被只有一只眼的独眼强瞪了一眼。

“你然也个屁,成天咬文嚼字的,你咋不去学儒家呢?”

“竖子不足与谋。”残脚登一脸不屑。

秦源:一群舔狗吵什么,女帝老婆是我的!

赵宗镇哈哈一笑,“那行,就这么定了,回去跟弟兄们传达传达,显得咱也能文能武似的!”

说着,又拍了下秦源的肩,说道,“小秦子,这次我非给你请个甲等影探来不可,这么一来你没准就是咱清正司有史以来升职最快的一个了!”

甲等影探和乙等影探完全不同,乙等影探更像是编外人员,临时用一用的,而甲等影探则相当于转正,成为清正司正式的一员了。

清正司的正式工,不光是在待遇上有了进一步提升,而且还有一项重要的权利,就是如果涉嫌犯罪,任何人想要提审,必须先提交证据,得到清正司的认可,方可行动。

像之前燕妃直接把秦源叫过去,随便按个罪名就要打死的情况,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对于秦源来说当然是很有鸟用的,但是眼下他更在意的是那件真正让他有鸟用的事。

于是趁机说道,“多谢档头!另外我想问下,就是之前咱们说好的那件事……”

“说好什么了?”

“赤鲵啊,”苏若依马上替秦源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东西对小秦子特别有鸟用!”

“哦,那个啊……”赵宗镇一拍脑袋,一脸讪笑道,“想起来了,回头我去找水妖科的说说,好好说说。”

秦源一听登时眉头一皱,心想好家伙,合着这事还没谱呢?

老子激动了好几天,你给我来个“去说说”?

这边他正要说话,却只见苏若依不高兴了。

气鼓鼓地对着赵宗镇说道,“什么叫说说啊?你不是说人家已经答应了吗?小秦子拼死才立下一功,大档头你不会要食言吧?”

胖头陀接话:“不会吧?”

瘦头陀发言:“应该不会吧?”

赵宗镇瞪了这两个狗腿子一眼,然后说道,“当然不会了!本档头什么时候食言过?放心,水妖科的要是敢不答应,以后他们再求咱办事,咱也不答应!”

苏若依听赵宗镇这么一说,这才莞尔一笑,又悄悄看了秦源一眼,那一眼恰似窗外繁花正盛,明媚得不可方物。

这瞬间,让他突然想起高中时,坐在自己前排的那个马尾辫的女孩,偷偷转身给了自己一颗糖,那时的她也是如此明媚地一笑。

后宫,可不可以再加一条“晓晓”大道?

无论如何,此刻秦源心里甜蜜蜜,心道女帝老婆终于开始护夫了!

她果然喜欢自己!

为了把这事定死,秦源又补充道,“其实那个妖也没那么难抓,大档头你跟水妖科的说一声,就说如果他们要去抓,我可以一起去,我有办法。这样他们也能顺利完成业绩,不是一举两得?”

赵宗镇又惊讶地看了秦源一眼,“抓水妖你也会?”

秦源嘿嘿一笑,“略懂,略懂一点点。”

赵宗镇忽然想起,之前那两个妖好像也是在他的提示下,苏若依才带人轻松抓到的。

这么说,他娘的咱甲字科岂不是捡了个宝?

我老赵时来运转啊!

这么一想,赵宗镇决定,明天不论如何都要说服水妖科去找那赤鲵,哪怕这事闹到司正大人那去,也得帮这小子给办了!

第八十九章 女魔头要摘面罩?

赵宗镇一行人,很快就拉来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小车,把余万修打晕后,塞到小车底下的一个暗格里。

余大宗师接下去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里了。

一切就绪,清正司残障天团欢欢喜喜地跟秦源告别,准备回去了。

“等赤鲵的事定下来后,我就来找你。”苏若依对秦源说道,“到时候我带点好酒来,我们再吃烤鱼。”

秦源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

苏若依看着秦源那干净又好看的笑容,也跟着忍不住一笑,然后走过去,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回头我再帮你偷点妖材过来。”

秦源就趁机勾了勾她的小手,说道,“好,但是不要太多,免得你被骂。”

“不会的,除了一二品大妖的,其他的多的是。你现在可重要了呢,既然机关有用,那就多做点。”

小主,

小妮子呵气如兰,听得秦源耳朵一痒,接着就是心里一痒。

女帝老婆走了,一晚没睡的秦源也回到了奴婢房,打算好好睡一觉。

事情在向好的方向推进,秦源琢磨现在燕妃那头应该不会轻易来找自己麻烦了,而且赤鲵已有眉目,接下来就应该好好打造一下这乾西宫了。

等乾西宫打造完成,自己又有了鸟用,到时候花前月下、美人当前,再配清茶一杯,浊酒几两,生活那叫一个美滋滋。

至于什么清正司、内廷卫,什么三王争储,只要别来烦自己,自己才懒得管。

实在不行,就各方面都押点呗。

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秦源安然入睡。

此时的秦源还不知道,后宫已经发生了一波很大的“地震”。

周三举已经招了,是他找的刺客,而让他找刺客的,是琴芳宫左述。

然而内廷卫去捉拿左述时,发现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于是便擒了燕妃。

这很合理,左述是燕妃的人,他没有这个能量去召集刺客又陷害敏妃,所以内廷卫、锦衣卫都推测是燕妃指使,动机就是燕妃与敏妃不合,因而想栽赃嫁祸。

据说燕妃被抓时,两边的脸都肿的比馒头还高,而且胸前的轻纱衣上还隐隐透着两点血迹,本人已经晕过去了。

案子还在审,但从执剑使的态度来看,似乎审到这里就要结案了。

景王遇刺案,最终的定论就是燕妃买凶刺景王,然后嫁祸给敏妃。

至于刺客老家被烧之类的,也无需再查了,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如此,那么钟瑾仪也就不再管后续事宜了,只是让指挥同知开始写结案文书。

此案能在皇帝出巡前了结,她也算圆满任务,忙了这么久,此刻她也是浑身一松,心情好了许多。

……

秦源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然后坐在床上,开始琢磨晚上吃点啥。

在蓝星上,他最烦的就是想此类问题,但是在现在,他很乐意想这个。

从只能吃白粥到能琢磨吃点啥,无疑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幸福。

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了来自屋顶的阿二的警示信息。

秦源一看,只见钟瑾仪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还好,他没有让各处机关处于自动待发状态,要不然就很难解释了。

钟瑾仪翩然落地,神息微微一动,就知道秦源在奴婢房。

这次她有些犹豫,在院子里站了有五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往奴婢房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停住了脚步,似乎又犹豫了一下。

但最终,她还是推开了房门。

随后,照旧冷声道,“蹲下,抱头。”

秦源也已经习惯了,懒洋洋地下床,然后蹲下抱头,照例嘱咐道,“别打脸啊。”

却不想,这次钟瑾仪竟然没有打他,而是从袖子里忽然拿出一个布袋,“嘭”地一声直接将他收入了袋中。

秦源顿时眼前一黑,一脸懵逼地正要发问,却只觉自己又飞了起来。

“不是,大人,你要干什么?”

秦源发现这布袋结识异常,很快能是件法宝,无论自己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破它半分。

钟瑾仪站在剑上,手里拎着布袋,很快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阿大、阿二、阿三想追,但只追出几里地,就完全找不到人影了,三个纸人急得团团打转。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过了多久,秦源终于被放了出来。

一咕噜滚在地上,气得秦源差点准备跟钟瑾仪……讲道理,然而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登时瞪大了眼睛,什么脾气都没了。

这应该是在一个峡谷里,不过不是谷底,而是谷中的一座小山峰上。

此时皓月当空,月光温柔地洒在谷内,使得满谷的奇花异草清晰可见,很多花草在月光的作用下,散发着或幽蓝、或暗红、或清粉的光芒,美轮美奂。

他的身后,一挂二十余丈的瀑布从天而降,在月光的映衬下,犹如一条晶莹的白练,令人赏心悦目。

瀑布落在底下的深潭里,溅起一片水雾,婉婉袅袅,宛如仙境。

深吸一口气,只觉空气中带着让人舒适的湿气,同时又混合着青草的芬芳和奇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在宫里待久了,忽然来到这么漂亮的地方,确是让秦源一阵神清气爽。

他这才发现,自己睡前想的那些,狭隘了。

特么的,这才是生活啊!

秦源收回目光,又看向眼前,发现有一圆形石桌,桌上摆了几个精致的菜肴,又有酒杯一对,酒壶一个。

此时,钟瑾仪闷不吭声地坐到了桌边一个石凳上,然后指了指对面,淡淡道,“坐”。

秦源明白了,原来钟瑾仪是带自己来吃饭的。

啊不对,确切地说,是自己被领导点名,来陪酒的。

不由心里一叹。

可惜了,如此良辰美景,居然陪一个生吃人肉的女魔头喝酒,简直是扫兴。

这要是和敏妃或者女帝老婆一起,那多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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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转念一想,也罢,这么好的地方也难得来,该享受时就享受,大不了不看她就好了。

却正当他要坐下的时候,只见钟瑾仪抬手,轻轻地取下了面罩!

秦源登时瞪大了眼睛。

来了来了,环头豹眼的钟大人要现形了!

自己该以什么表情来看她?

表情不对的话,会不会被她灭口?

好紧张!

第九十章 男孩子在外面要……

此时此刻,花前月下。

作为一个对女领导毫无想法的男下属,秦源觉得是时候展现自己的机灵劲儿了。

首先,领导单独带你来这种地方,可能出于什么目的?

诚然,不能排除是工作上的谈心,但如果领导是一个年纪大、脾气暴、没有爱人的情况,而你恰巧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人见人爱,那就存在变数了。

工作上的谈心,会不会变成生活上的关心,继而寻求情感上的慰藉,甚至当场展开疯狂的追求?

虽然暂时还是无鸡之谈,但谁知道领导什么口味?

所以不得不防!

其次,这个时候,领导要跟你喝酒,你喝不喝?

喝,必须得喝,哪怕喝完酒,她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也要喝!

毕竟领导的大宝剑就放在旁边。

但是!

在喝的过程当中,必须注意,举止要端庄有礼、言谈要大方得体。

尤其当领导进行言语挑逗的时候,要非常明确地回避甚至拒绝,展现出一身正气的姿态。

以此,让领导意识到,你是个正经的男孩子。

让她自惭形秽,断了亵渎的念头。

最后,当领导摘下面具,露出了丑陋的真面目,该怎么办?

你赞扬,那就是睁着眼说瞎话,没准还会被认为是反话,是嘲讽,到时候领导的大宝剑肯定对你有话要说。

你沉默,那就是默认她长得丑,领导同样心中不快,日后难免打击报复。

你说实话……你特么得多着急完结撒花,才说实话?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当领导摘下面具之后,你不能无视,但只能非常宽泛地恭维,比如“今日终于有幸见到您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之类的。

注意!

说此话时切不可不看领导的脸,也不可长看领导的脸,要注意分寸!

总之,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秦源想到这里,再看向钟瑾仪时,便已成竹于胸、镇定自若,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真的猛士,敢直视领导那凶猛的……

等下……这是什么?!

啊,啊啊……

秦老艺术家忽然感觉自己的青春,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腰。

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唧唧复唧唧……

眼前,突然了一张清冷但妩媚至极的脸庞,正如此刻不远处月下那处深潭,散发着清幽、宁静、不染俗尘的气息,又微泛着水晶般的粼粼微光,耀眼却不刺目,绝美却无艳俗,犹如一幅极致天工的油画。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又和谐的美感,摘去面具后的钟瑾仪,既有着大宗师、上位者固有的清冷持重,甚至某种压迫感,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但同时她又有着成熟女人那种极致的妩媚,就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不需要咬一口,就知道汁水很甜。

钟瑾仪轻轻摘去面具后,顺便还将盘着的秀发解开了,一袭乌黑发亮的情丝垂下来,她葱白的手指往后轻轻一拨,撩至耳后。

此时,她终于感觉彻底自在了。

似乎从来没有面对一个“外人”,如此自在过。

这里是她平常练功之地,外边设有结界,秦源是她第一个带进来的“外人”。

至于为什么要带秦源来这里,其实钟瑾仪自己也没有答案。

毕竟,她也是临时起意,之前站在乾西宫的院子里,她也曾犹豫过,这么做是否得体?

但是后来她找到了理由,那就是小秦子是自己很重要的密探,他屡立大功,当有此一赏。

对,只是一种奖赏,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罢了……

好吧,钟瑾仪承认,光凭这些自己是不会带他来这里的,毕竟这是她最私密的地方。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太无聊了。

三十六年来,前半生的自己在练功,后半生的自己在为朝廷卖命,登上内廷卫指挥使之位后,更是高处不胜寒。

身居高位,加上有莫名的心疾,让她凶名在外,自然就更没有人敢跟她聊天了。

即便是那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也只敢与她聊公事,除了公事她们没有任何额外的话题。

大多数情况下,钟瑾仪是无所谓的,毕竟她生性便是如此,清冷、不喜与人过多交谈。

但,今天她有点例外。

今日大案告结,她亦是浑身一轻,傍晚时她本欲回家看下多日未见的父母。但是正要出门时,她听到林晓她们在商议晚上庆祝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忽地心里一空。

孤身一人三十六载,如今的自己,却连可以一同庆祝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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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瑾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情绪,难道真的是如父母所说……年纪大了么?

于是,那一刻她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小秦子。

这个小太监和其他人不同,他似乎天生就不怕自己,而且办事机灵、说话有趣……钟瑾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

更何况他这次立了大功,理当奖赏,所以她便做了这个决定。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庆祝吧?

虽是这么想的,但钟瑾仪是不肯承认的,于是找了个理由,淡淡地对秦源说道,“不必紧张,本使带你来这里,是与你聊公事。宫中耳目众多,颇有不便。”

此时的秦源,在一番峰回路转的心灵重击后,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觉得,什么“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之类的论调,好奇怪啊?

钟瑾仪堂堂大宗师、内廷卫指挥使,向来正直无私、刚正不阿,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就算偶尔会打自己一顿,但那也是人家心疾所致,怎可与“凶残”混为一谈?

再说了,她是打了,但是也手下留情了啊,而且不是还给自己贡献了很多星光吗?

世人对她的误会真的是太深了,也只有自己了解她,心疼她!

想到这里,秦源就发现新的问题产生了。

跟领导喝酒,领导端庄大方、举止得体、一身正气怎么办?

如何把领导工作上的谈心,变成生活上的关心,继而寻求情感上的慰藉?

尤其是,当领导表现出她是个正经女人时,怎么办?

领导不想对自己动手动脚怎么办?

……

咳咳,玩笑,玩笑。

正经一点,指挥使大人正聊公事呢!

第九十一章 来来来,走一个!

调整了下心态,只见秦源脸色一变,立马严肃道,“大人说的对!宫中形势复杂,日后我们谈工作就都来这里吧!我看这就挺好,主要是清净,没人打扰。”

顿了顿,又端起酒杯,认真地问道,“另外,今日属下能一睹大人芳颜玉华,受宠若惊,想先喝一个压压惊,可否?”

这句话其实是很吃操作的。

首先,这个时候要不要夸?

当然要,如此美人就在眼前,而且人家没给别人看,就只给你看了,你还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典型的装逼行为,还是强行装逼,让人最讨厌的那种。

就好比,毕业时同学考上了顶级名校,人家第一时间跟你分享,你却只是呵呵一笑,你说你讨不讨人厌?

更何况钟瑾仪天天戴着面具,平日里没有人会夸她颜值,这时只要夸得好,夸得出色,必然会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关键在于,既要狠狠夸,又不能表露出你是舔狗,更不能表露你是擅长无稽之谈的LSP。

那怎么平衡呢?

平衡点在于,夸的时候不要集中在颜值上,正面的夸赞用“芳颜玉华”点一下即可,而把重点放在能“有幸”目睹她真容的心情上。

这样一来,到底你是觉得她能给你看,你很惊讶,还是看到她太漂亮而惊讶,就很模糊了。

但总体上,你还是表现出了因为这件事而感到荣幸,对于听者而言,是非常舒服的。

果然,钟瑾仪闻言,清冷的神色又淡了许多,甚至在月光下,稍显出柔和。

却仍只是淡淡道,“酒便是让你喝的,喝你的吧。”

秦源便拿起酒壶,先给钟瑾仪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大人,那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秦源一饮而尽,不得不说,这酒入口绵柔,咽下后唇齿留香,确是上等的美酒。

钟瑾仪没说话,但还是拿起酒杯,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源夹了一块肥美的肉片放到嘴里,这肉不像牛肉羊肉,却异常好吃,下肚后又有暖流回荡,想必是吃了能提升正气的好东西。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样,吃个饭也能提升修为。

这时,钟瑾仪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秦源。

“这次你提供情报有功,这是执剑使赏你的。执剑使,也包括本使,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继续为朝廷效力。”

秦源定睛一看,见那东西大约一截小手指大,看上去晶莹剔透,泛着天蓝色的光芒,很像是个宝石吊坠。

不由问道,“大人,这是何物?看起来像个首饰,值不值钱啊?”

“值钱?”

钟瑾仪不自觉地,嘴角微微泛起向上的一丝弧度。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以值不值钱来衡量剑庙的赏赐。

剑庙之赏,无论大小,都是外面有价无市的宝物,普通人得之无不欣喜若狂,他倒好,没有一丝波澜。

“这叫纳石,可以收纳除活物外的任何东西。”

钟瑾仪一边看着秦源给自己倒酒,一边不紧不慢地跟他解释道,“普通纳石不过一个小袋子的收纳空间,或连一把剑都放不下。但是这颗纳石,大约有你寝殿的空间大小,以后你就会知道它对我们修士,有多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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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出去历练,通常会搜集很多药材、矿石乃至妖精遗骸,若是要背着当然很麻烦,而且若是背着好东西还可能被人觊觎,纳石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秦源一听,顿时在心里大喜。

这么说来,那这东西倒真是宝贝了!

本来还遗憾很多墨家机关没法随身带呢,就比如现在最牛逼的地雷,你总不能手里捧两个那玩意儿出门吧,那还怎么跟人打招呼?

你要不捧在手里,那要么来个裤裆藏雷,可虽然雷只是比拳头稍大点,但走起路来这么一晃,万一被人瞧见,人家得怎么想?

好家伙,小秦子你行啊,人家安假肢,你特么安假蛋,还安这么浮夸的,是不是想蛋想疯了你?

到时候在赌坊被那群太监一宣传,自己秦大善人就直接改秦大蛋人了,这以后还能出门?

但是现在就完全没这个烦恼了,有了这么大的收纳空间,别说地雷,就是那些大型的机关都能藏它几个!

一想到小石头里藏了那么多机关,随时就可以支棱起来,这安全感就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于是秦源二话不说,先把东西揣进了怀里,然后嘿嘿一笑,说道,“大人,有空帮我谢谢执剑使。对了,当然也要谢谢你,要不是大人栽培,我哪有今天。来来来,走一个!”

“走一个?”

“哦,这是我们老家喝酒时的专用语,意思是干了!”

说着,秦源和钟瑾仪碰了下杯,又一饮而尽。

钟瑾仪也毫不犹豫地喝下一杯,然后好奇地问道,“你们老家不是在正县么,离这两千多里地,但我听你说话,仿若与同从正县来的差别颇大?”

秦源一愣,但马上笑道,“大人说得对,只不过虽然属下是正县的,但是小时候因为经常跟一个老头厮混,所以他有些说话的方式,便也被我学了来。”

钟瑾仪眉毛微微一凝,又问,“是他教你的这些么?”

在这之前,钟瑾仪自然对秦源的背景做过详细调查,不光知道他是正县的,而且还知道他从未拜师,却身怀修为,故而一直好奇。

秦源知道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于是说道,“是的,他说他是墨家的,但是叫什么又不肯说。”

钟瑾仪点点头,觉得这就对上了。

小秦子机缘很好,碰到了墨家的高手,教了他一身的本领,顺便还把他的口音也带歪了。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和墨岛上的墨者没有关系,但你那师父,如果和墨岛上的墨家有关联,恐怕你也会受牵连。所以,你这身墨家修为,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出处。”

钟瑾仪当然愿意相信秦源,因为她对自己的情报体系非常自信。

当然她也是对的,秦源和墨岛上的墨者确实毫无关联。

但问题是,朝廷和墨岛上的墨者,现在关系很微妙。

虽然自从绍成帝宣布复兴百家之后,双方早已不打了,但朝廷围困墨岛的重兵还是没有撤走,墨岛上的墨者也因为种种原因拒绝投诚,为朝廷效力。

于是双方就一直这么对峙着。

接下去墨岛和朝廷的关系,很可能取决于誉王和庆王谁当监国太子。

因为前者很明确表达过应对墨岛采取强硬态度,以彰显朝廷之威,而后者则恰恰相反,希望与包括墨者在内的百家和平相处,共同治理天下。

监国太子的权力有多大?圣上已经说了不止一次,太子选出并监国后,他要闭关修剑三年,这三年中就由太子主政,这么一来太子的态度,必然能左右时局。

再说会墨家,如今除了墨岛,也有少量散落在外的墨者,不过基本都是在百家书院登记在册,宣布效忠朝廷的。

这些墨者更像摆设,象征着也不是所有的墨者,都不拥护朝廷。

所以,倒不是说秦源是墨者就要抓起来,只是万一人家怀疑他是墨岛上的墨者,总归是件麻烦事。

如此得力的手下,钟瑾仪当然要帮他解决身份问题了。

于是说道,“这样吧,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墨者宗师,你就拜他为师,然后在百家书院登记一下,便没事了。”

秦源觉得这也是好事,于是又道,“多谢大人,那我们再走一个!”

就这样,两人走一个,又走一个,渐渐地就把大半坛子酒给走没了。

第九十二章 她好这一口?

良辰美景,花间美酒。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啊,麻麻……大人你又输了。”

“是么,怎生又输了?”

“喝吧,我陪你半个总行了吧?来来来……大人,你这养金鱼呢?哎,这就对了嘛!”

“呼,此法甚难,可还有新的?”

“有啊,大人你能不能拿石头刻几颗骰子出来?”

“这有何难,需要几颗?”

“最好一人五颗吧,我跟你玩吹牛,这是相当高明的心理博弈之法!”

“心理博弈?好,那便一试。”

……

自打那半坛子酒下肚之后,钟大人和小秦子就喝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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