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礼拜的努力，亚瑟和多莉真的给动物园招收到一批猴子。

猴子们确实帮多莉分担了不少行政管理上的工作，他们用着多莉捡回来的打字机，一些不需要真正动脑子的文件，现在都由他们敲出来；在售票处坐着等人来就收钱的无聊枯燥但是浪费时间的活，也可以由猴子们担当。现在多莉已经不需要在工作A和工作B之间，不断地穿插，最后还要奔跑到售票处处理一下积压下来的排队游客了。

但猴子也不是万能的。

动物园内大部分猴子，“牲前”都是公司里的中层，也算个小领导；最孬的，也是吏部的办事员。他们这些人，平时在公司里，说句什么话都是一呼百应；在电话亭里贴一张贴士，很快就能收到一百张“收到”的贴士回复。

这样的人，当然好用，唯一缺点就是他们干不来力气活。他们天天坐着，身体机能早就退化了，担担抬抬搬重货这些活，他们从来不干，也是真的干不来。他们能抬得起来的最有份量的东西，就是杠。

但动物园里可有着很多需要体力的活啊，光是给胖达兽吃的竹子，一车一车的，多莉平时要运十多趟。不要问为什么多莉一个女孩子干得来这么多事，并且能搬得动这么重的东西。

她确实是旋风女仆。

但她不是龙卷风女仆，亚瑟下定决心了，粗重活，一定要交给动物来办。

这次不用多莉的提醒，他自己已经知道了要去哪里寻找答案。

他来到了理货浦码头。

这里有全大笨城最多的搬运工人，几年前，柠党的海外贸易船一旦在这里靠岸，成百上千的搬运工，就会像蚂蚁一样，排着队上船，再排着队下船，上船的时候，肩膀和背脊是油光的，能把落日的余晖，和初生的太阳，都反射得如正午的骄阳一样刺眼；下船的时候，肩膀和背脊就是麻的，麻布的麻，一个个麻包袋，盖在他们的背上。一个，两个，三四个，据说，最高纪录有六个的。

但现在，这种光景买少见少了。

码头也跟着工业革命的春风，开始了改革。

以前，就算是传说中的搬运工，一次性也只能搬六个麻包袋。

而现在，吃黑炭的机械化叉车，一台，一次性就能叉二十包，甚至二十四包。并且，一包黑炭就能驱动叉车跑半天，而搬运工们，不仅要工钱，还要吃足足四个土豆。

搬运工人很快就被自动化叉车取缔，这是金花国进步的一种象征。苦，也就苦一下搬运工人吧，没关系，他们的腰肌非常强大，什么压力都能顶得住。

“有人，有人要找工作吗！诶！”亚瑟壮起胆子，对着一群搬运工喊。他们正东倒西歪，一边喝着“苦精灵”，一边将三五张纸牌捏在手里，捏得手心出汗，捏得牌几乎被揉碎，仿佛整个国家的命运，都将被他们接下来打出去的那张牌所左右那样。

“有活肯定干啊。”搬运工里面，一个胡子拉扎，看起来像是头头的人，并没有打牌的，站起身，答应着亚瑟。

“搬什么，把船期和号牌留一下，我们准时过去。货多不多？重不重？多的话我多叫几个伙计，搬快点。老板，嘿嘿……”

他的肌肤黝黑，衣服上透析出一圈又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亚瑟仔细看，那些白色，是一颗颗雪白的结晶。

出汗之后再晒干，就会形成这种结晶。那不是盐，是他们的血。

“老板，最好是货多一点。不多也没事，老板。”头子虽然看着五大三粗的，但说话是相当礼貌。他对着亚瑟，点头哈腰，一点儿也不像个大老粗，反倒像一个该坐在办公室里的行政人员，他就差对亚瑟使用“您”来称谓了。

“你不介意的话，我多叫点兄弟来，你不用多付钱的，计件算，搬多少算多少，老板。嘿嘿，嘿嘿。”他挠着头，露出大板牙，牙缝里有硬面包的渣，还没有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