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云层低垂在帝丹高中上空,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的气息渗入校服纤维,走廊未干的水痕折射着护栏外阴郁的天光。
白云上久违地单肩挎着书包穿过廊柱,大理石地面倒映着被风掀起的衣角,拐角处监控摄像头闪过红光,在他的墨镜片上烙下一枚转瞬即逝的血斑。
今天天气尚可,又没有阳光,他戴墨镜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白云上微微扬起下巴,指尖勾住墨镜腿轻轻晃动,顺带着摘下了墨镜,顶灯冷光在镜片的表面折射出一道道棱形的光斑。
这双澄澈的蓝瞳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恍若极地冰层下逐渐苏醒的深海生物。
白发少年周身散发着与普通高中生格格不入的松弛感,放在高中校园里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不过,白云上自然是对同校同学们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的。
没办法,谁让他这么帅呢。
走廊转角处的绿萝叶片无风自动,在墨镜即将滑入校服口袋的瞬间,突然有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白云上被迫停下脚步,皱着眉回过头,只见来人正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园子,明明她的发型与相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却与之前天真活泼的少女判若两人。
“园子?”
白云上顺势侧过身,后退半步,背靠着走廊冰冷的瓷砖墙壁,这种感觉......大概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也对,毕竟是小兰的好朋友呢。
面前少女的棕发被晨光镀上一层暗金,然而她镜片后的双眼却翻涌着某种陌生的暗流,就像暴风雨前海面下蓄势待发的漩涡。
“那天的器材室......”
园子的指甲陷入掌心,精心修剪的月牙形在皮肤上印出青白,“你和小兰、柯南还有安室透一起进入的器材室,在爆炸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园子的手不自觉地扣住白云上的手腕,指腹用力,力道大得像要捏碎腕骨,然而却又像撞上了一团棉花,什么也没碰到。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黑框眼镜后的棕色眼镜微微发亮,语气也极为认真与专注,戴上这副眼镜,园子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是想问,小兰和柯南他们都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吧?”
白云上抬起左手,一点点掰开园子扣着自己右手手腕的手指,语气平静:“因为我命硬。子弹刚好卡在了我的第三、第四肋骨间,伤口也包扎得及时,所以你现在才能看到完好无损的我。”
子弹、肋骨?
这两个词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园子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园子着实没想到白云上身上竟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受控地松开手指,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视线也从对方的脸上,缓缓移动到了心口位置。
人的心脏就在胸腔中间靠左侧的位置,而此刻,白云上的心脏与她之间的距离,除了一层单薄的校服布料和温热的血肉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隔阂。
她望着少年随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突然想起上个月家政课解剖秋刀鱼时,刀刃划开银色鱼腹的触感。
那些曾经鲜活跳动的器官,如今是否也像小兰抽屉里未送出的情人节巧克力那般,在长时间的无人问津中逐渐在角落堆积融化成一团腐败的遗体?
园子如失控般再次后退了一步,她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原本想问问白云上没事吧,但既然对方现在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校园里,就说明他身体上的伤口痊愈了,至少,她不应该从精神上朝他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上撒盐。
“原来是这样啊。抱歉。”
园子哽咽地低声道,她低下头,情绪也不受控制的低落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在心口徘徊。
她不该多想的。小兰至少还保留了一具十分完整的尸体,在帝丹小学三个受害者里,她也是最幸运的一位了吧。
园子这样宽慰着自己,缩回去的右手来回抚摸口袋里的眼镜布,上面还绣着毛利兰歪歪扭扭的姓名缩写——那是她们国中时期某节家政课的失败作品,曾经毫不起眼,此刻却成了她们最珍贵的回忆......以及遗物。
“没关系。”
主动权在不知不觉间重新回到了白云上这里,他面不改色地吞下一句又一句谎言,坦然接受了园子的道歉,转而发问道:“你对安室透了解多少?”
提到这个名字,园子的眼神瞬间一冷,周身的温度似乎也跟着下降了好几度:“那位安室先生啊......我知道他的真名是降谷零。”
铃木园子的背后,可是实力雄厚的铃木财阀,先不说降谷零本身就被通缉这回事,单说霓虹警视厅、霓虹公安这两方势力,都与铃木财阀有或多或少的交际与来往。
作为铃木家的千金小姐,园子想要调查一个人,所拥有的资源和手段几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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