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富成能听懂一点大明话,客气点头道:“大都督,您先请。”
两人客气谦让一番后,领着大队人马进入高岭驿。
这是一个石木建的官驿,占地很大,但条件很差,驿卒一个个面黄肌瘦,可见过得很苦,朝廷每年拨下来的经费,经过层层克扣,到地方驿站已所剩无几了,特别是沿边驿站,全都是自生自灭的状态。
李小牙知道这些沿边驿站的难处,不需要驿站提供吃食等招待,只需提供柴火,马草即可,他们自己挤出一点口粮拌马草喂马。
高岭驿丞松了一口气,他们一个穷驿站,根本招待不起一千多人马,寻常边防官差路过,他们都是只提供住宿,但眼前的人马,乃是出使朝鲜的使团,他们不敢怠慢,奈何实在是没有能拿出来招待使团的东西。
幸好为首的大都督宽容,只要他们提供一点马草,这点倒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
李小牙下令大队人马,自己搭伙做饭。
驿站大院内,能看到一大遍白菜地,白菜都收割完毕了,只剩一些白菜根了。
高岭驿丞走到李小牙身边,小声道:“大都督,我们地窖内,还存有一点白菜,可以给您拿一点。”
李小牙摇头道:“不用了。”
这个季节的北九镇驿站,兵堡,卫所,基本都是靠着一点白菜糙米团子维持,李小牙感觉吃他们一颗白菜,都有点于心不忍。
高岭驿丞指向菜地旁边一排大酱缸,笑道:“对了,大都督,我们有自己酿的臭酱,这个管够。”
李小牙看着十几个大缸,目露一丝意外,他们饭都吃不饱了,居然舍得拿那么多黄豆酿臭酱?没有饭菜,他们拿什么蘸酱吃?拿土蘸酱吃吗?
高岭驿丞看出了李小牙的疑惑,感叹道:“今年运来的大豆,路上没有保管好,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全都发霉了,只能拿来酿臭酱了。”
“原来如此。”
“大都督吃过臭酱吗?”
李小牙摇头道:“没有,我闻到都想吐了。”
高岭驿丞尴尬一笑:“这臭酱只是闻着臭,但拿饭团蘸一点酱吃,很好吃的。”
小皇帝派来当护卫的一千禁军,并不是老爷兵,搭伙做饭很利索,丝毫不亚于李小牙手下一群经常出差的锦衣卫,一群朝鲜使团的兵士也不遑多让,全都会烧火做饭。
饭陆陆续续做好了,一千禁军里有不少辽东汉子,于是打开了臭酱缸,没想来吸引来一群朝鲜使团的兵士,朝鲜人好像也很喜欢臭酱,李小牙手下的锦衣卫,全是南方人,只是闻着臭酱的味都觉着头昏,一个个端着饭碗躲回屋里去了。
那么臭?怎么吃得下饭?
禁军里也有南方的,捏着鼻子道:“这么臭,怎么吃?”
“你们这就不懂了,臭酱就是越臭越好吃。”
一名禁军中的辽东汉子走到菜地边,揭开一个孤零零的大缸,惊喜道:“哇!这一缸更臭,好东西啊!”
一名路过的驿卒撇撇嘴:“这一缸是淋菜的大粪。”
“……”
一群正在蘸酱吃饭的禁军辽东汉子,全都停下来了,狐疑地看着他们碗里的酱?
揭开粪缸的仁兄一脸黑线,幸好有人提醒,不然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