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者,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册封怀良为日本国国王,是为正君。然,据朕所知,目前日本国内,大觉寺统的长庆和持明院统的后圆融南北对立,征夷将军足利义满把握实权。这四人以谁为正?”
阶下的宣闻溪和净业喜春听后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远隔重洋的大明皇帝,对他们家里的那些事儿了如指掌。
“陛下,恕贫僧无法回答。”
“无妨。既然是足利将军派你们前来的,这个问题不回答也可以。按理说,你有书无表,没有勘合,不具备外藩使臣的身份,足利将军也没资格向朕纳贡。你没有打折怀良的旗号来蒙蔽朕,算你未失出家人本心,朕姑且召见。”
“谢皇帝陛下。”宣闻溪双手合十。
“你们足利将军在国书里的请求,朕也可答应。友好通商,互惠互利,这是好事儿,朕乐见其成。但是,海上是什么情况,想必你也清楚。倭寇横行,打劫船只,往来客商噤若寒蝉。高皇帝曾屡次遣使致书怀良国王,要求清剿倭寇,却充耳不闻。”
“对此,朕深感失望。不知足利将军,对此有何打算?”
“贫僧一介布衣,此等大事,实不知晓。”宣闻溪回答。
“你只要把今日朕之问话,如实转达给你们足利将军即可。”
“贫僧一定照办。”
“既然怀良国王致书不回,剿寇不利,而足利将军手握实权,今日朕特赐征夷将军银印一枚,以统日本国之水陆兵马,并作为往来印信。”朱标说,示意礼部官员将银印呈给宣闻溪。
“谢皇帝陛下。”宣闻溪没想到能得到额外收获,心中大喜,赶紧跪地叩首,双手捧过托盘。所赐银印方三寸三分,厚九分,虎钮,柳叶篆字——征夷将军之印。
“赐使者文绮、纱罗各一匹,僧衣各一袭。使者去留自便,不必再辞。”朱标开口道。
“谢陛下。”宣闻溪和净业喜春跪地叩首。
“好了,下去吧。”仪礼司官员引领二人退出殿外。
这时候,秦顺进入殿门,躬身施礼:“启禀陛下,崇礼侯买的里八剌已至殿外。”
“叫进来吧。”
“臣买的里八剌叩见皇帝陛下。”买的里八剌跪地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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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今日叫你来是想商量一下北返的事情。先前发生了不少意外,朕不能继续北行,便让你返京。现在,朕得问你一句,是否继续北上,还是等来年再说?”朱标问。
“臣……”买的里八剌一时没想好。此次北行之前,他十分渴望回到久别的草原,回到故乡,回到亲人的怀抱。一路行来,他在车上闲来无事,昏昏欲睡之际,总是在想回到草原会是怎样的情形?热情的拥抱,熊熊的篝火,欢快的舞蹈,总是出现在他的梦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一阵极速的马蹄声打破了喜庆的氛围,一队骑兵冲入人群之中,闪着寒光的弯刀,来回挥舞,收割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锋利的刀刃直冲这他的脖颈而来,瞬间鲜血直涌,吓得他猛地惊醒。
这样的梦境困扰着他,直到朱标在陈留城外遭遇刺杀,昏迷不醒。买的里八剌寝食难安,北返的热情完全被担忧所替代,那样的梦再没出现。在朱标先行并下令全员返回应天之时,他没有任何失落和抵触情绪,甚至希望早点儿回到崇礼侯府,心里觉得更踏实些。
太子朱标平安无事,皇帝朱元璋却龙御归天,买的里八剌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儿。自他被俘来到应天,朱家父子对他算是不错,衣食无忧,更是真心送他北归,他有点儿舍不得离开了。
见买的里八剌有些犹豫,朱标心中略喜,这说明之前的一番努力,终于是有点儿效果了。
“不急,你再考虑考虑。若是继续北返,可以和魏国公等人一道去北平,或者再做打算也可以。近一两个月在路上奔波,歇一歇也好。”朱标缓缓说道。
“谢陛下,臣打算在应天再住一段时间。”买的里八剌回答。
“好,很好!”朱标笑着说,“好了,下去吧。改天朕去看你。”
“臣告退。”买的里八剌施礼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