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中村功的真实身份并非像表面那样单纯,但他和村山成延属于不同战线的人,捷普列夫不会允许他们有任何直接接触。而且,如果不是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他们或许直到战争结束都无法知晓彼此的真实身份。
这意味着目前的村山成延和中村功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当初在哈尔滨初次见面时的程延和王一民一样,双方都对对方的真实意图一无所知,只能将对方视为潜在的敌人并加以提防。
这种相互猜疑的局面使得他们之间的信任变得异常脆弱,而任何一方的不慎举动都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因此,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种微妙的平衡,同时也要时刻警惕来自对方的威胁。在这个充满危机和变数的环境下,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却又难以捉摸。
“中村君不必紧张,我对影佐将军没什么意见。只是我跟陆军省有些矛盾,这里面既有满铁与陆军省的矛盾,也有我跟高本中将的矛盾,现在高本中将兼任旺先生政府的最高军事顾问,而我又要兼任交通部总顾问,难免陆军省对我有所不放心。毕竟在大连的时候,发生的许多事情,中村君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怕他们陆军省明目张胆的监视我,我反正心里又没有鬼,我只是希望梅机关能够明白一件事儿,现在我们的对手不再是自己人,而应该合作共同对付.....那些敌人。”
村山成延说话间指了指脚下的土地,有些词,虽然成延现在的身份是日本人,但仍然不肯说出口。
“我明白。村山所长你大人有大量,可以不在意,但您身为满铁董事、上海事务所所长,您的尊严受到了屈辱可绝对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儿,这是对整个满铁的挑战!”
“哈哈哈,中村君不愧是我们满铁的调查室主任,能有这种态度与观察问题的思维,松刚总裁还有细川部长没有看错人。他们是我的引路人,年前我们还曾经为了满铁的利益不得不冒着夜间的风险,在海上乘坐着同一架运输机,从大连到东京,又从东京回到了大连,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虽然现在松刚总裁已经不在担任满铁总裁了,但他与前辈们开拓的满铁基业,我们只能发扬光大,不能让它不段萎缩。”
“有人说:现在还是战争状态下,陆军省我们可以先让他们一下,等战争结束了,一切还不是由我们作主。这种观点我是强烈反对的,现在的满铁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一步不但不可能是海宽天空,甚至可能是万仗深渊。前一段时间不是有一种声音要解散满铁吗?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钢铁、化工,这些重工业已经被剥离出去了。在华北,我们打了一个大败仗,我的哥哥村山矢一也为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说到自己的哥哥村山矢一的时候,成延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就好像是他真的对矢一的死感到难过一样。但是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把矢一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来看待,甚至在内心深处坚信,矢一是被华北派遣军的那些人给谋杀的。这种想法既像是一种自我安慰和麻醉,又像是一种不断向外界传递的情感。如今,村山矢一这个已经死去的人,成为了村山成延巩固自己在满铁地位的重要手段,而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颇具讽刺意味。
“好了,中村君,您先休息一会儿,喝会儿茶,我马上还要跟南京分所的西议君谈一谈工作中的事情,一会儿中午我们三个就在我的住所吃顿午餐,也算是我去上海事务所上任前,先互相熟悉一下。我听说了,中村君与西议君都很喜欢苏浙菜,但我长年生活在东北,最多只吃过鲁菜,这一次,我特意将南京知名的厨师请到家里来,大家还是尝一尝南京的美味佳肴为好。否则,在东京我们吃寿司,在大连我们吃寿司,在南京我们还要吃寿司,那么我们南京这一趟不是白来了吗?”
说话间成延端起了茶杯,中村功立刻垂直了腰,向村山成延做出了一个暂别的动作,然后就由目前村山府上的管家村山池二十七给引到别的房间里了。
这个村山池二十七是村山成延还在哈尔滨时认识的运输会社哈尔滨分部村山池九的第二个儿子,之所以取名二十七,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给大儿子起名叫村山池十八,意思是九的双倍数,而二儿子自然也就成了二十七了,事实上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才23岁,而他大哥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21岁,这跟山本将军取名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村山家臣都是这么个奇怪的传统呢?村山家的家臣们有一个特别的习惯:每个男子的名字都要带一个“池”字。这样一来,他们家臣的人名字就显得非常独特和有趣。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西议君,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您,我早在河内的时候就听梅念津先生提到了您......”
村山成延今天要见的人可不止中村功和西议显两个,甚至也不限于满铁的人员,连旺记政府的铁道部要员也要来。不过,能让他请吃饭的,也就只有中村功和西议显了。如果不能搞定他们,或者说至少让他们在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那他这个上海事务所所长就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