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接到了加藤下达的命令 一般,无论是警察厅还是特务科,只要涉及到铁路相关事务,都会表现得异常谨慎,通常会选择通过新川的宪兵队去处理。出现这种现象,原因有二:其一,那些刚刚投靠日本人的汉奸本就是些懦夫,他们害怕招惹到以新川和村山为首的日本宪警势力,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其二,自从周乙介入其中后,许多事情的矛盾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然而,这也导致不少本该被特务科抓捕的地下党趁机逃脱。尽管如此,双方谁也不愿意承担责任,更没有让对方替自己背黑锅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共同寻找一个恰当的借口来推卸责任。在这方面,成延和周乙在哈尔滨时可谓是轻车熟路。
“对了,昨天我听小方说了,那天有一个叫熊阔海的人跟你长得很像。是你亲戚么?”成延像往常一样,悠然自得地跟随着已升任特务科副科长的周乙,两人正在天津 的街头漫步,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暗中交流着双方掌握的重要情报。正当他们交谈甚欢时,成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件事情,他脸色一变,急忙打断周乙的话头,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差点忘了问你这件事……”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紧张。
“如果真跟我长得像的话,那可能是我双胞胎兄弟了。当年我们兄弟两个幼年失去父母,我们兄弟两个被一对姓周的唱戏兄弟收留。我跟着我的养父周义道到了哈尔滨后,就再没有二叔周信道和弟弟的消息了,他们应该就在平津一带。”
“既然连方恺都怀疑了,那就不能装着不知道了,反正查一查还是很容易的。如果是的话,他生活在法租界应该不会受什么影响,如果不是,也可以免得产生误会。”成延也是程永详养大的,所以对周乙方身世有些身同感受。
“好吧,熊阔海这个名字,还真有可能,毕竟只有唱戏的人或者票友才能起这个名字!”周乙不想说出自己的原名,或者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那好,这是方恺留下的那个熊阔海的电话还有住址,有时间你可以查一下。他的户籍地在法租界,警察厅应该没有他的材料,你可以问一下这个人,安德森,他跟石原先生有交情。石原先生的女儿幸子在事变前一直在法租界上学,认识这个安德森, 一直由这个安德森负责照顾她的。”
“好的,正好我今天还要去一趟法租界巡捕房,我发现在天津,我不是来特务科工作的,我是作外交官的,咱们的国家什么时候不会再在这些租界存在啊。”周乙轻声细语地说出这番话语时显得格外谨慎小心,因为当前局势严峻异常——不仅仅是租界依然屹立不倒,更为严重的是整个华北地区已近乎完全沦陷于日寇之手。
“也有好消息,我们党领导的115师在平型关伏击了第五师团,这可是个不小的胜利。”虽然在日本占领区,这样的败仗是不容许报纸报道或者私下传播的,但成延不可能不知道。
“是个好消息,要不然这些天特务科一直在抓那些洒传单的人。”周乙自然也是知晓这一消息的,但他对于其中所公布的战果心存疑虑。据日本方面所言,他们仅仅损失了数十人;然而国民政府却断言击毙了超过一万名敌军;而中共方面的数据则显示约有一千多名敌人被消灭。显然,日本人所说的仅有几十人阵亡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场战役都不可能只造成如此轻微的伤亡。而中国方面不管是宣称杀敌一千余人也好,或者是夸张地表示歼敌上万也罢,这样的成果无疑都是相当惊人、值得称赞的巨大胜利!毕竟在战争中,要想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绝非易事。每一个数字背后,都代表着无数英勇战士们的血汗与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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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天津铁路局警务处后,周乙按照之前与成延约定好的计划,朝着法租界前进着。然而此刻的他心中并没有太多去找安德森的想法,而是决定先前往熊阔海家所在的地方观察一番,然后再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毕竟对于周乙来说,他所从事的工作充满了无尽的危险和变数,如果可能的话,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那位无论是称之为哥哥还是弟弟都显得有些尴尬的人带来任何风险。至于如何向各方解释这件事儿 ,周乙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题,大不了到时候随便编造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便可应付了事。
当目光落在手中紧握着的地址时,熊阔海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吸引着周乙的注意力。从地址上来看,这位素未谋面的“兄弟”似乎过着相当优渥的生活——不仅居住在众多买办聚居的繁华地段,单从门牌号就能推断出这里绝对算得上是一处令人羡慕不已的富人区域。
周乙站在远处,目光凝视着那个地址。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仿佛这里空无一人。他暗自揣测着,或许屋内的人此刻都外出了吧。
那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坐落在法租界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按照去年的法币汇率来计算,想要拥有这样一套房产,恐怕至少需要数千法币才行。想到这里,周乙不禁犹豫了起来。他深知,如果这个人真的与自己有着兄弟关系,那么无论对于日本方面还是组织来说,都必须向上级汇报情况。然而,这却并非他所愿。
周乙心中矛盾万分。一方面,他对这个神秘的人物充满好奇,渴望揭开真相;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一旦深入调查,会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料的后果。在权衡利弊之后,周乙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放弃进一步追查。
他转身离去,步伐略显沉重。尽管心中仍有许多疑问未解,但他明白有些事情注定无法轻易触及。在这个复杂多变的时代里,保持谨慎和低调才是生存之道。而关于那位可能存在的“兄弟”,也许只能让其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
“我说师哥,你怎么呆在这里不回家。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儿……”正当周乙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你是小安子!”周乙猛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那张脸上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人,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是一张如此熟悉的面孔。
尽管岁月已经在这张脸上刻下了淡淡的痕迹,但周乙还是能够清晰地辨认出,这就是那个曾经与自己共度童年时光的人啊!如今的他已经三十多岁了,然而从某些角度看去,依然能捕捉到他五六岁时天真无邪、充满朝气的模样。
周乙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一起玩耍、打闹的场景。那些美好而又纯真的记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再次见到这位儿时玩伴,周乙感到既兴奋又感慨万分。
“我说师哥,你今天可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那个身穿法租界巡捕制服的男子突然间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特务科的周副科长。周乙?”
见到自己被小安子认了出来,周乙不再隐瞒。
“我不仅是周乙,我还是你师兄,当年我们还在一起呆了好几年,我后来…….”
“对,对,对。难怪熊阔海前天说,他去天津北站保罗成出来,那里有人说有人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熊师哥还找我,让我帮着打听一下。没想到,你居然先来了,为什么不进门。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没什么,师父已经去世了。师父的女儿书真现在是你的嫂子还是弟妹,反正你们兄弟两个谁也不知道谁是哥,谁是弟弟 。”
说话间,那个被周乙称为小安子的法租界巡捕头子拉着周乙已经到了那座小洋楼的前面。
“这房子可是书真买的,她前几年可是名角,光出场费就是一百块大洋,不过嫁给了熊师哥后就不再登台了,前年刚刚生了一个女儿,叫嫣嫣,可惜出生就得了哮喘,去了很多医院都治不好。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安德森,让师父失望了,我们兄弟几个都放弃唱戏这个职业了。熊师哥去洋行当了买办,我作巡捕。”随着安德森的唠叨声,他们两个已经到了熊阔海的家门前。在这过程中,安德森并没有问大师伯如何了,或者他也猜出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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