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丁浪,你就没想过,这天地虽大,却困不住我四人吗?”绮里季吴实接了一句,不以为然地说:“我四人来去自由,若想在蓟城多留一日,谁也拦不住,若不想在蓟城多待一时,谁也挽留不了,至于你,真应该好好反思了,自己是否可堪大用?!”
“为人臣者最忌讳的就是沉不住气,你倒好,将这四字展露无疑。”甪(lù)里先生周术跟着直摇头。
夏黄公崔广盯着既着急,又被迫陷入自我反思中的丁浪,看了几眼,沉声说:“老朽记得前两日与你对弈之时,曾跟你讲过善用兵者,当细查人心于幽微,你可用此理,揣测一下汉军的心思,再想想燕王父子应当如何应对汉军的大军压境,才是最佳的选择?”
“此刻就要想吗?”丁浪挠了挠头,很不理解地问:“此刻应当先想的不应该是四位大贤者如何离开蓟城,要在哪里安顿吗?”
“哎……”夏黄公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吴实一脸无语,直接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燕国没事,我等也还没到要离开的时候。”
“是这样吗?”丁浪将信将疑。
“不用担心,好好揣摩一下汉军的心思。”周术鼓励说。
失望之余,他还是没有对丁浪彻底放弃。
毕竟这丁浪有良佐之命,好好调教一番,也算是给大汉培养出一名继张良、萧何、陈平、曹参等人之后的栋梁之才。
代地,燕国境外八十里处。
周勃刚刚安排三军将士临时休整,张胜就跪在了大帐外。
“臣下参见太尉,太尉亲率大军护送我燕国老卒回国,燕国上下异常感动,燕王亲命臣下前来劳军,还请太尉给燕国一次机会!”
“燕国派人来劳军……”
周勃眼珠动了动,走出了军帐:“将军请起,燕军为朝廷平叛出力不少,汉军护送燕军回国也是应当的,燕王实在没必要太客气!”
“若是只有汉军,燕王感动自然是感动,只怕未必会安排劳军。”
张胜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态谦恭,一脸讨好的笑:“可太尉您执掌我大汉军权,是我大汉所有军人的统帅,实乃汉军之魁,万军之表,您能劳动尊驾,亲自护送,燕王之感动,用言语难以形容了。”
“若不是旧疾复发,燕王肯定会亲自来劳军致谢的,还请太尉不要觉得我张胜位卑人轻,就淡看了燕王的这份诚意。”
张胜又说,言语间有愧疚又有自卑,还有几分谄媚。
周勃要是稍稍不多个心眼,就中了他的圈套。
“所谓盛情难却,既然燕王诚心诚意,我周勃也就不敢再推辞了,请张将军带路,你我这就同去劳军!”
周勃笑了笑,望着张胜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这一局的较量中,虽说周勃没有在张胜的谄媚中沦陷,可他却输了。只要周勃接受张胜的劳军,他就落入了卢弃的算计中。
所谓的燕王劳军,就是卢绾从燕国拿来美酒、好肉、美女、珠宝,在汉军阵前慰劳将士、兵卒。面对大军压境,燕国上下不但没有紧张,没有迎战,反而主动派人来给大伙送好东西。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燕王坦坦荡荡,对汉军毫无畏惧,对大汉毫无愧疚!
这样的人在道义上是没有瑕疵的,汉军士兵怎么能恨得起来?
“来来来,都满上,大家都满上!”张胜故意站在周勃跟前,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腕,望着汉军将士们笑着说:“我们燕国的苦酒可是出了名的烈,诸位且拿出刺秦荆轲的气势,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听到“刺秦荆轲”四字,周勃很容易想到了“有去无回”。
然而,不等他发作,汉军将士们却同时端起了酒碗。
“喝,我等饮尽杯中酒,也感受一番荆轲的豪壮!”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