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弃无疑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卢绾听完,瞪着眼睛咽了口唾沫。
惯于投机取巧的他很明白,燕军目前占尽便宜,主要是因为汉军对他们一再忍让。一旦汉军不再忍让,纵使压上燕国的全部,未必就有毕胜的把握。卢弃现在讲他想让汉军一开战就全军覆灭,卢绾自然来了兴趣。另外,若是能让汉军一开战便大败,卢绾不仅有了和朝廷谈判的筹码,对于那些夹在汉军和燕军之间摇摆不定的势力,他也有了威慑的实力。“儿啊,说说的你的想法!”卢绾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个字,忍。”卢弃说。
“汉军在忍,我们也要忍吗?”涂乙疑惑地问。
“是,必须尽可能地将燕军的实力隐藏起来,让汉军看到,我们之所以入侵代地,不过是为了自保,我们在燕地布防也不过是害怕重蹈梁国和淮南国的覆辙。”卢弃解释说。
听到这话,卢绾先笑了:“哈哈,孩儿啊,你在开玩笑吗?咱可是公然谋反了,假模假样的忍一忍,就真能把汉军糊弄过去吗?”
“公然谋反又怎么样?大汉的皇权就这么不容违逆吗?”
卢弃意味深长地问,目不转睛地望着卢绾。
“公然反叛,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始皇帝时,绝对是自取灭亡。”
不等卢绾再问,卢弃情绪激动,高声说了起来。
“可现在是大汉,皇权初立的大汉,藩国反叛不断,陛下疲于应付,我们燕国只是声称自己要谋反,在国内整顿防务的同时,仅在本就混乱之地,做了些小动作,又能证明什么?”
“难道藩国就只能逆来顺受?”
“难道藩国就该等着被削,被灭?!”
卢弃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卢绾和涂乙本就野心勃勃,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一阵热血翻涌,恨不得直接跟着大喊起来。
“所以说……我们赶上了好时候?”涂乙试探着问。
卢绾没说话,却再次咽了咽唾沫,盯着卢弃,眼中满是贪婪。
“哎……”卢弃叹息了一声,非常肯定地说:“总之,在我们没有和汉军正式交战之前,我们以为的反叛并不算反叛。”
“可是,去年陈豨不是……”卢绾原本想说去年陈豨不是声称谋反就让朝廷给盯上了嘛,最终还弄出个“御驾亲征”?可陈豨最后的败亡实在晦气,他便把话说了开头,立刻把余下的一多半给咽了回去。
“父王,您要是非拿陈豨比的话,孩儿想说的就一句话,陈豨在御驾亲征前其实还有机会,只是他没有意识到,也没把握而已。”
卢弃说。看到卢绾眼中的信服和愈发炙热的野心,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在长安城外见过萧何之后,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他也很清楚,凭着萧何和吕后的手腕,迎他还朝只是迟早的事。他之所以明知这么做对朝廷不利,还在帮卢绾谋划,其实只有两个目的。
一方面,他想再看看“大争之后,必有大治”这条路子究竟能不能给百姓带来太平安稳的日子。另一方面,他是在为卢绾铺路,让他在与朝廷决裂的一天,不至于像彭越那样任人宰割……
总之,卢弃在继续践行政治理想的同时,已经开始为卢绾铺路了。他让卢绾隐忍,除了像他说的那样,为燕军创造一战必胜的机会,还在尽可能地避免着燕军和汉军直接起冲突。
“如果我很快还朝,只要燕军和汉军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我便可以设法为父王周旋,如果我的还朝还需要等待很久,那么,就让父王多取得些胜利,只有这样,他与朝廷谈判时,才能自保。”
卢弃心中暗想,实在没法对卢绾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