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途撩开自己额前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双闪烁着泪花的眼睛。
彭越盯着那张脏兮兮的脸,终于认出了马途。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彭越的心情很复杂,疑惑地问:“陛下不是说,只追究我彭越一人,梁国其他官员一概不治罪吗?”
“臣下是来找您的。”马途噙着眼泪,赶忙解释说:“臣下听说您被发配到了蜀地,就追了上来,只可惜,您出发的早,走得快,臣下紧赶慢赶,现在才赶上,大王,您受苦了……”
说着话,马途的眼泪淌了出来。
彭越心里更不是滋味。不过,他还是强作豁达地摆了摆手:“不不不,你千万别这么想,我彭越这一生,也就是最近这段日子过的最自在,整日里无忧无虑,看看山,望望水,好不惬意!”
“大王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马途渐渐止住了眼泪,从背后的破包袱里翻出一些干粮:“大王,您饿不饿,吃点东西,充充饥。”
作为被朝廷流放之人,除了几件随身衣物,是没有资格携带钱财的。朝廷之所以这么对待流放之人,左右不过是想让他们听天由命。能活则活,活不下去,便死在半路上。彭越也不例外。他这一路,基本上靠的就是采摘野果,捉些野兔、山鸡、蛇鼠等充饥。这种充饥方式,根本没有任何保障。彭越大多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在此之前,彭越已经两天没有弄到吃食了,这时他看到干粮,肚子马上叫了起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话,彭越抓起干粮就吃了起来。
马途看在眼里,连连摇头。
“以后别叫我大王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大王了,你这顿吃的,我彭越无以为报,若是真的有来世,我再报答于你!”
彭越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要不是担心会连累到马途,他真想和这位知恩图报的属下,以兄弟相称。可就是这样,在他也是奢望。
“大王,您别说了,能再见到您,臣下已经很知足了。”
马途在一旁说,眼泪又要落下来了。
等到彭越吃完干粮,马途又给他在附近小溪里取了些水。
彭越在喝水时,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其实,关于世态炎凉,他的感触极深。只是他都落到了这步田地,再说什么世态炎凉,未免过于矫情,而且也没有资格。
“大王若是不嫌弃的话,臣下想跟着您一同前往蜀地,伺候左右。”看着彭越偷偷抹去眼泪,喝完了水,马途提议说。
彭越自然不同意,便摇着头说:“马兄弟,你还有前途,切不可因为罪人彭越,埋没了自己,再说那蜀地多蚊虫瘴气,彭越此去,多半是有去无回,又何必再搭上你这条无辜性命呢?”
“大王,求您给臣下伺候您的机会吧,臣下离开定陶时,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到家乡!”马途直接跪在了地上,嘭嘭地磕起了头。
彭越顿时愣住了,也被马途给打动了。
“快起来,马兄弟,我彭越早已是庶人,受不得你这样跪拜的。”
彭越赶忙伸手搀扶马途。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吕雉的嘲讽:“梁王的人缘可真好啊,即便落魄至此,也有人甘心侍奉左右,着实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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