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还是我爬得太低?行吧,我谅解你的难处,也请你以私人的名义再捐赠一枚圣岩——别让舍丽雅探员用她自己的钱去替你们冒险,除非你们真进化成畜生了。”
“感谢你的提醒,戴维,”听闻他的劝告,谢尔德是一拍脑瓜笑出十足的歉意,忙把一枚圣岩交到露丝手里,“黑水没有付费上班的荒唐道理,愿帝皇佑你们胜利。”
“那我也愿帝皇保佑你升迁顺利,前辈。”
说完,他与露丝各开一辆轿车,在保持通讯通畅的同时朝目的地进发。在发车前,他还回过头向俘虏微笑以表示友好,仿佛他们只是去找老朋友喝下午茶。
几辆车行驶到半路时,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通了戴维的手机。他刚接通电话,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赫斯廷先生,地点有变,按照我说的路线行驶,了解?”
“了解,”戴维借助对讲耳麦把消息通知所有人,“更改行车路线,由我领头,保持间距。”
任何时候,都要保留适当的防备之心。
男人借助电话操控他们的行车路线,先是让他们摆脱主干道的车流,再让他们转入一条几乎没有车的道路。最后,男人要求押送俘虏的车辆赶在前头,其余几辆车原地等候。
戴维如实照做,开着车和露丝驾驶的那辆车先行离去,把坐满武装人员的护卫车甩在脑后。他能做的便是祈祷稍后把男人拖延住,直到支援抵达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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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两辆车转入一片荒废的住宅区。见这里视野开阔,还有着不少方便作掩体的矮楼,戴维的心脏险些要悬到嗓子眼。
形势再险峻不过了。即使支援抵达,他们也很难全身而退。军方的准备不可谓不周全,他们这些想要从老虎嘴里抢肉的人能怎么办?
答案是尊重帝皇安排的命运。
气氛最焦灼的时刻,也是男人现身的时机。他走出一栋废弃的白房子,给下车巡视的一个热切的拥抱:“赫斯廷先生,别紧张,信任和安全是两码事,我们总要考虑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嘛。”
“排场真大啊,有必要用这么多人招待我们?”
“好眼力啊,赫斯廷先生。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是可靠的士兵,不会有什么小动作。来吧,先看看我们的可怜精英受了多少苦?”
“当然可以。但我需要先核实你们带来的人是何身份。”
“赫斯廷先生,您请。”
戴维随男人进入屋中,见到了一众被蒙着眼睛的倒霉鬼。这些人多是年轻的女性,既有格威兰人也有博萨人,更不乏棕皮肤的中洲人。其中更有一位耳廓介于人类与精灵之间的混血者,还有一头批覆长毛的人形野兽。
戴维惊愕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西海那头的兽族女性。他虽然在书上读过兽族的种族信息,但从没在现实中亲眼见到兽族的模样,更别说知晓兽族也存在换毛季这种冷知识了。
他顺着男人的手势,把目光投向另一堆受缚的人。
这群人多数是参与人口贩卖的黑帮流氓,少数是试图在温亚德埋伏林博士的帮派打手。当日登陆温亚德后,护送国王的军官本想毙了他们,但男人的上司却留了个心眼将这帮人保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验货归验货,谈话还是要在外面谈。戴维贴着墙站好,鄙视之情溢于言表:“这就是军人的操守?连受害者都不放过,羁押了这么长时间?传出去,你们的脸面往哪放?”
男人打起了无聊的哈欠,勉为其难地评析了戴维的观点:
“脸这种东西是卖给同一阶层的人用的,拿去诓下面的蠢人,有百害而无一利。赫斯廷先生,我给予了你们足够的尊重,还望你履行契约打开车门,还我们的战士一个自由啊?”
“恕我不能苟同。脸是留给自己看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谁又能知道他会对别人做出什么来?”
“人各有各的道理,赫斯廷先生——你疯了吗?”
“不,我没疯…”顷刻间,戴维掏出麻醉枪,把一管药剂扎进男人的脖子里,“能不能安全脱身,就指望你了。”
男人的瞳孔急剧放大,用来抓住戴维手臂的胳膊渐渐没了力气。戴维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挟持男人拖延时间,可还没等他喝退那些围上来的人,一阵强有力的痛觉就捆死了他的手臂。
男人目露凶光,只凭单手便将他抛向轿车砸出一片耀眼的金芒,还咬牙切齿地说:
“赫斯廷先生,不要脸算不得问题,可失心疯就要另说了——你们的领导是磕多药发神经,派你们来送死?”
“我们都是奉命行事,没工夫揣摩他们的深意…”戴维狼狈地翻起身,靠着车门站在枪口前,打开耳麦发出命令,“圣恩者,露丝,撤离。”
可惜男人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不过一挥手,士兵们的子弹便打爆了轿车的轮胎,把黑水的探员困在原地。
见露丝冲出来护住戴维,男人冷哼一声,走到他们身前拔掉还插在脖子上的麻醉枪,猛抡几拳砸碎了露丝的护身奇迹,笑出如怪物般的恐怖表情:“赫斯廷先生,我们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我们带人走,你们自便。”
戴维把露丝推开,轻轻摇了摇头,回以礼貌的微笑:“恐怕不行。”
“太遗憾了,永别吧,赫斯廷先生。”
说完,男人伸手抓向他的面庞,势要把他的脑袋捏成一团橡皮泥。
危机时分,有道火光自男人的手腕穿过,把有祈信之力强化的手臂穿成两截。
跟随男人的士兵还没来得及调转枪口,便被子弹的风暴逼退入白房中。露丝则趁着男人被阵痛夺取行动力的宝贵时间抓住戴维的手,拉着他钻进另一栋废弃的房子躲避敌人的反击。
子弹从窗口射入,逼得他二人扑倒在地,匍匐到墙壁后躲藏。确认避开敌人的射界后,戴维打开耳麦,向负责支援的同事送出亲切的问候:
“你们是去墓园挖父母的坟地了?拖到现在才跟上来,是生怕收不到我们的殉职通知——”
但他的咒骂被错愕中断。
因为同事表明支援还在赶来的路上,让他们继续坚守、切莫放弃。
在戴维苦思冥想是何人来搭救他们的时候,枪火声已然停歇。他借用观察镜探视屋外的情况,只见几个市民打扮的人借着掩体与军方的人交火,用精准到超乎常理的枪法打得士兵们不敢抬头。
不仅如此,这几人还叫嚣着让不识抬举的敌人快快投降,除非他们想逐个死在圣恩者的枪下。
圣恩者?是的,凭借远超普通人的反应力,圣恩者用起火器来定然更为恐怖。但他们是哪里来的圣恩者?支援不是还在路上吗?
兴许是看出戴维的不解,露丝掏出手机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劝他先平复呼吸要紧:
“是阿格莱森店里的人。开车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有流氓搞了批军火,雇他们来帮忙,看来果然有这个必要。你别慌,花不了几个钱。
哼,我真想不到收钱办事的打手比入职黑水的圣恩者还可靠。等回到总部,一定要投诉那帮混蛋消极怠工…”
后面的话,戴维已经听不太清了。他只想作出祷告的手势向帝皇感慨——
谁再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他必然跳起来赏那人一个清脆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