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挑了挑眉,张开蒲扇般的大手,挟着风势用力拍下,川哥儿右颊高肿,将眼睛挤压成了一条缝:“不是我干的。”声音嘶哑,已经不似人声。
几个流氓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段西峰面无表情地抱着肩膀倚在门框上,他从周围的身上感觉到了清晰的杀气。
周围再次扬起巴掌:“这一巴掌下去,你半边脸神经全破,今后再也没有表情了,夏不知热,冬不知冷。继续否认,我愿意成全你。”
川哥儿满眼恐惧地看着周围,他终于知道这人不是来查案的,而是来索命的,方才的强项如雪片遇到暖炉,片刻间消融无踪:“是,是我干的。”
不知为何,听到他亲口承认,松一口气的反而是他那群弟兄。
周围面无表情地道:“三巴掌,便宜你了。”
站起身瞥向一众流氓,几人忙不地跪倒在地:“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这起案子川哥儿作为主谋被判的最重,其余人等根据参与程度各有处罚,大堂之上,陆诗柳还能压抑住情绪,咬着嘴唇一直到审判结束,周围将她带到值房,董心五在房中等着她,吴海潮、吕江等人将她让到屋中,搬了把椅子让她坐。
望着一双双关切的目光,陆诗柳再也控制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中包含着后怕、委屈、恼恨,情绪复杂,哭声震地。
一群鲁汉子面面相觑,竟没有个敢上前拦的,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反倒是陆诗柳自己慢慢止了哭声,向一班捕快施礼:“若不是四哥,我至今还蒙在鼓里,这厢谢过了。”
她本就生得极美,此刻梨花带雨,别有一番气质,周围别过脸去,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董心五道:“孩子,换个营生吧,就在府衙周边,老头子尚有几分薄面,帮你寻个活计如何?”他一生淡泊,不事权贵,不搞特权,能有这句话实在是知道陆诗柳的不易,想要真心帮她。
段西峰也道:“你一个女娃家,干什么营生不好,非要抛头露面吗?”
陆诗柳紧咬着牙关,胸前剧烈起伏,显然被段西峰的话气得不轻,沉默半晌道:“既然我从庆元春逃出生天,无异于两世为人,前一世活得苦痛挣扎,这一世为何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活?谁说女子便不能抛头露面了,我偏要做,还要做得好。”
她环顾着众人:“任何人也别想让我低头,谁也不是我的主子,我就是我。”再次施礼道:“各位关怀,诗柳铭记于心,店中还有许多事要做,诗柳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董心五却叫住了她,从怀中掏出碎银道:“你手中可还有余钱?铺子修缮总归是要钱的。”
陆诗柳心中一抖,董心五的眼神沧桑且温暖,让她体会到了家人的关切,但她仍坚持道:“我会想到办法的。”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段西峰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犟种,这也不听,那也不听,不是耳朵塞了驴毛,就是脑子进了水。”
吴海潮笑道:“您说话戳人肺管子,人家能听进去就怪了。”
段西峰冷笑道:“看来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打一顿就听话了。”
吴海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挺佩服她的,一个弱质女子能够坚持自我,不畏困难,世间本就少有,只是眼见她陷入僵局,却帮不上忙,实在有负小谷所托。”
“真的帮不上吗?”董心五白了他一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