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忙道:“瞧您老说的,海潮福大命大,一看就是将来要做大官的,好生将养几日说不定便醒转了,您老可要注意休息,放宽心。”
老者用衣袖沾沾眼泪:“我们老吴家可没有富贵命,老朽走街串巷,卖了一辈子炊饼。只求海潮进了公门能混口饭吃,谁知道竟遭此横祸。”
周围将他搀到床边坐了,温言安慰了几句,方伟从门外走了进来,周围抬头见是他,脸色唰地沉了下来,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来作甚?”
方伟的脸上带着些许尴尬:“我来看看海潮。”
周围冷冷地看着他:“不劳你费心了,你若是真有闲暇倒不如去看看老七,他昨日已被开革出府,不知是否如你所愿?”
方伟被周围讥讽得面红耳赤,他双拳紧攥,咬紧了牙关,吴海潮的老父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更不敢上前招呼方伟。
“你二人在做什么呢?!”随着门外的声音响起,董心五迈步走了进来。
周围和方伟两人又惊又喜,纷纷跪倒在地:“师傅,您回来了。”
董心五仍穿着被捕入狱时的那套衣服,方伟见他行动如常,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没有伤痕,便知道锦衣卫并未动粗,不禁放下心来。董心五的气色还算不错,看了看两个徒弟:“都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忘吵架拌嘴,真个丢人。”
他紧走两步站到吴父面前,吴父是认得董心五的,早已从床上站起,两人紧紧将手握在一起,董心五面带惭愧:“吴老哥,是我看顾不周,让海潮受此无妄之灾,实在有负你所托。”
吴父泪水涟涟:“是我儿命中有此一劫,怪不得你的。”
董心五又是一番安慰才将吴父泪水止住,走到床前看了看吴海潮,吴海潮脸色苍白,嘴唇上全无血色,董心五扣起三指轻轻搭在他左手寸关尺上,只觉脉象平顺,心中一块大石这才稍稍落地。
三人告别吴父回到值房,周围迫不及待地道:“师傅,锦衣卫没有难为您吧?”
董心五摇了摇头,他被锦衣卫押往北司投入诏狱,狱中阴暗潮湿腥腐之气弥漫,老爷子刑名干了一辈子,绳之以法的贼人不计其数,没想到临近退休拜徒弟所赐,头一遭体味了犯人的滋味。诏狱凶名在外不由得他不担心,被拉至石室提审时更免不了担惊受怕,哪知对方却并没有上手段,仅围绕谷雨的行踪详加了解,一次审讯不到半个时辰便草草结束。自此之后再无人问津,直到今日清晨锦衣卫将他放了出来。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董心五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匆匆回转家中,结发妻子和闺女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闺女得知此事后特意从婆家回来陪伴母亲,两人见董心五出现在家门口不禁喜极而泣,三人说了一会话,董心五急于了解府中情况,便急匆匆离了家来到顺天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