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尘旧梦?长夜惊变(2 / 2)

"我们养只猫吧?"她晃着攥成拳的手,指尖还粘着糖霜,"好不好,多可爱啊?"

他喉结动了动,目光缓缓落在她沾着面粉的鼻尖上,那里还蹭了一点糖霜,像是不小心沾上的星光。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却在微凉的风中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念头。

“不可以!”

"啊…"她失望地扁了扁嘴,却还不死心,"养一只小黑猫吧,我保证不会让它打扰你..."

"没得商量。"他冷冷打断她,转身进了屋。

江稚鱼跟在他身后,像只锲而不舍的小尾巴:"那你今晚留下吃饭吗?"

"有要事。"

她眼底的光暗下去,缓缓松开拽住他的衣袖。

沈既白低头看着她的手,手指蜷缩了一下,沉声道,"...晚些回来吃。"

她眼睛倏然亮起来,发间姜花随着动作轻颤。"约定啦!拉勾!"她伸出小指,见他不动,干脆自己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不许反悔!"

他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蓦地,他收敛笑意,转身进了书房,又匆匆离去。

江稚鱼开心地忙活起来,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桂花蜜藕...她坐在桌前,托腮望向院门,轻轻晃悠小腿。

夜色渐深,她点燃了一盏灯笼。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院中的晚香玉,花朵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她总觉得这些花比白天开得更盛,香气也更浓郁了些。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红烧狮子头的酱汁凝固在瓷盘上,清蒸鲈鱼的鱼肉泛着一层淡淡的白霜。她特意用桂花糖浆浇在蜜藕上,甜香的气息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这满屋子的孤寂。

"咚、咚、咚..."

更鼓声从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她提起灯笼,走到院门口张望。巷街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枯叶在风中飘舞。

夜色渐深,凉意渐重。她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数到第一百零八颗时,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再等一会儿,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小声安慰自己,却不知是在安慰谁。

远处又传来更鼓声,已是子时。桌上的烛火也燃到了尽头。

她站起身,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带着晚香玉的香气,却再也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骗子..."她低声呢喃,眼泪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远处亮起一点烛火。她踉跄着转身向前跑去,裙摆扫过石阶上未干的夜露,却撞见江父那张被铜臭腌渍的脸。

老员外手中提的羊角灯晃出昏黄的光,正巧照在她惊慌的脸上。

"这身段,可要比醉仙楼的头牌还勾人。"老员外搓着拇指与食指,涎水几乎要滴在绣金线的袖口上。

江稚鱼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院墙。她嗅到员外袖口散发的沉水香,混着江父身上劣质烧酒的气味,胃里突然翻涌起酸水。

侍卫铁钳般的手扣住她挣扎的腕骨时,她盯着远处檐角那盏琉璃灯——几日前沈既白还在那里…在那用剑气替她拂去了扑火的飞蛾。

绸缎堆砌的床榻上,金线绣的鸳鸯硌着她后背。员外解腰带的窸窣声里,她止不住地往后缩着。

"小美人儿..."

腐臭的呼吸喷在颈侧,她掐紧掌心,眼泪说来就来:"老爷,腕子要断了..."指甲轻轻划过员外手背,“我一个弱女子,可不可以…给我解开,好疼呀。”

在对方神魂颠倒的给她解开绳索的刹那,绣鞋狠狠踹向两腿之间。

茶壶碎裂声与惨叫声同时炸开时,她已赤着脚奔向窗棂。夜风灌进撕裂的衣襟,后颈突然一凉——侍卫的刀刃削断了她束发的绸带。

青丝散开的瞬间,她仿佛听见沈既白的声音:"遇险时,莫回头。"

她拼命地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侍卫抓住她的衣袖,她猛地一挣,衣袖"刺啦"一声撕裂,露出雪白的手臂。她顾不上羞耻,继续往前跑。

山道上月光碎成银渣,刺进她血肉模糊的脚掌。追兵的火把却不停息,她毅然决然地扑进荆棘丛,

"要活着..."

她咬住唇,任尖刺扎进肩胛。血珠滚落腐叶时,她早已满脸泪水,却只能屏住呼吸躲在荆棘丛中。

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敢哭出声。夜风呼啸,她蜷缩在草丛里,又冷又怕,却不敢回家。

天亮了,她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小院。推开院门的瞬间,她顿时愣住了。

沈既白站在院子里侧身看来,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他胸口。她的眉眼极美,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你..."沈既白看到她狼狈的模样,长眉拧起,"怎么搞的?"

"后山竹笋长在崖边嘛。"她将割破的手腕藏到身后,笑得眼睛弯弯,"这位姑娘…需不需要姜汤?"

女子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血丝。沈既白立刻将人抱紧,路过桌前时一顿,又大步往内室去。

她看到那女子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说什么。他低头听了听,低声道:"你先在这里休息。

三更梆子敲到第二下时,她蜷在冷透的被褥里发抖。左腕被绳索勒出的淤痕突突跳痛,像扎进一根淬毒的刺。檐下传来压抑的咳嗽,女子的,混着沈既白低沉模糊的声音。

原来,有些温暖, 注定不属于她。

江稚鱼把脸埋进枕头,蓦地闻到沈既白身上独有的冷香,她刚想探出脑袋,睡意却将她沉沉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