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巧兰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查看,见到念桃被陆三押着,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但考虑到往日里大家明面上的情分,饶巧兰还是出来说了话:“东家,这是怎么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做错事的是念桃,甘棠自然是无所畏惧的。不过,她不希望旁人将这件事情传出各种流言蜚语来,刚好这么多人都在,直接说清楚也无妨。饶巧兰这一问,显然也是希望甘棠能够说明一下情况,免得让店里的人误会,乱了心就不好了。
甘棠淡淡说道:“单上个月,她就至少贪墨了五百两银子。”
甘棠话音落下,四处都响起了倒吸气的声音。五百两!念桃怎么敢的?
是啊,她怎么敢的呢?无非是仗着觉得自己取得了信任罢了。
甘棠继续道:“她是我签了死契的丫鬟,我自认为对她不薄。她说她想学着从商,我便送她来学了,还想着她父母双全却要卖了她,着实可怜,便照顾着她爹的生意。结果呢?我对大家也都不错吧,二两一个月,生意好的时候还给大家多发些银钱,可她倒好,未经我的同意便将她娘送进来,一个月三两?配吗?”
念桃情绪崩溃地坐在地上,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原想着,甘棠那么心软的一个人,只要她求饶、认错,她一定会被原谅。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多。
王婆是念桃的娘,这事许多人都知道。可王婆拿着三两的月银,这就属于秘密了。
甘棠戳破了念桃的伪装,也激起了更多绣娘的愤怒。她们成天辛辛苦苦才赚这些钱,结果呢?还不如一个在院子里成天闲得嗑瓜子的老妪。
不仅如此,甘棠还在这时加上了一句:“之前半年云锦轩的生意好,我先前就同她说,想着过年时还能给诸位发笔钱,好让大家年关都好过些。可入了冬,念桃却总在我耳边说着,布庄的棉衣卖得好,定制的却卖不出去,生意看着还不错,账上却没什么收入。”
此话一出,谁还能再把念桃当自己人?
“你自己贪墨,还要吃掉我们的辛苦钱,你是人吗?”
“成日里把自己当个小姐,原来是个丫鬟,真是心比天高。”
“东家,赶紧把她送去官府吧。”
绣娘们义愤填膺,有些年纪大的绣娘,骂人都不带重复的,直骂得念桃羞愧难当。
忽然有一人提起:“对了,我方才还瞧见王婆从后门走了呢。东家,赶紧去拿人吧!”
念桃闻言,奋力挣扎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娘会丢下她自己跑了。
甘棠推着轮椅到了念桃跟前:“这就是你的家人,能卖了你给你哥攒嫁妆,能骑在你头上让你偷主家的东西,也能在东窗事发的时候弃你于不顾。你呀……”
念桃仰起头,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无法擦拭泪水,以至于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可她能听出来,甘棠的语气里有惋惜。
就在念桃想着,甘棠是不是还会再次怜悯她时,便感觉到对方凑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你非得作贱自己,活该。”
念桃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被悔恨压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