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师一直都背负着独特的使命，有传言说，曾经捉妖师一族为了对抗世间恶妖付出巨大代价，这代价在各族中的记录都不大相同，但死伤无数是一致的。

幸得天道眷顾，世间之妖不再拥有超越一切的能力，捉妖师通过努力也可以拥有独特的捉妖秘法，能洞察妖物的行踪，还朗朗乾坤。

不过，随着妖族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越是顶尖的捉妖师家族，越是能够察觉到妖族内部发生的动荡——强大的妖物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都是弱小、无辜又可怜的妖。

他们生来为妖、无处躲藏，他们匿其踪迹，依旧被打杀。

人分善恶，妖也亦然。

因而，部分强大的捉妖师家族曾做过一些试验。他们企图圈养妖物，借助妖的力量来守护一方安宁。只不过，那些被精心培养的妖，无一例外地在经历雷劫时魂飞魄散，化为虚无。

起初，有人怀疑那些历劫而死的妖是不是内心藏满污秽，直到无妖成功，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或许是天道为了保护凡人而做出的限制。

甘棠听完纪佩兰的陈述，又想到她对妖族那若有似无、极其缥缈的善念，不禁笑出了声：“你，或者说你的家族，养过妖吧？”

纪佩兰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正是因为养过妖，所以她才相信世间的妖并非生来即恶；因为看见养的妖魂飞魄散，所以才笃定不会有妖能活过雷劫。

甘棠收起威胁的架势，将法器直直地插入泥土里，问出了一个让纪佩兰没有想到的问题：“你认识的那个妖叫什么？”

“是个紫竹妖，叫玉竹。”

“你们关系很好吗？”

“她化形之后，便是我的伴读，我们……”纪佩兰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甘棠撇了撇嘴，她就是想到往日里别人都说狐狸精，所以想试试渡劫以后能不能有点狐媚之术。她就是那么想想，然后用妖力稍稍做了些影响，纪佩兰就如实相告了。

不过，看得出来纪佩兰在玉竹这件事情上很是在意，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能成为纪佩兰的逆鳞，说明他们是有真感情在的，也难怪纪佩兰的态度会如此古怪。

她不希望手刃那些不沾血的妖，又知道他们想要努力到达的终点其实是一片废墟。所以，她才毫无例外地对那些妖提出让他们进入镇妖塔，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庇佑他们。

纪佩兰身上的秘密已经挖得差不多了，甘棠不再对她投以关注，转而朝着周文镜走去。

他仍旧陷在刚才那个话题里久久无法回神，不用说，纪佩兰道出的故事在冲击着他的世界观。他总认为，妖是邪恶的本源，总以为那些捉妖世家是看不上妖的，可如今看来，情况却不似如此。

甘棠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颇有几分妖女风范：“喂，问你个事。”

“什么？”周文镜晃了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