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端侯轻叹一口气:“我对任何人都能和颜悦色,但唯独对你严厉至极。你母亲过世得早,我又对你有诸多要求,你这些年很委屈吧。”
“没有,父亲……”
江知眠有点无措,他不停摇头。
江端侯抬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摸了摸江知眠的头。
“对不起,我给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当人父亲,没有经验。”
“朝廷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我生怕自己倒下之后,你守不住端州,所以只能用最狠的方式去教导你。”
“但我今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江端侯的眼睛泛红。
他之所以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情,是因为今日赵景行在和他坦白身份的同时,还说了一句:“江端侯,你培养出来的儿子很优秀。”
“父亲!您怎么了!”
江知眠满脸担心。
“我没事。”江端侯摇了摇头。
“我儿的确优秀,他没有辜负江家任何人的期待。”
“之前见你一直都心系锦书,爹就存了点私心,想要帮你一把。”
“今日在面对景王的时候,我甚至还动了歪念头,想劝他知难而退,莫要与锦书在一起。”
“但他非但没有恼怒,还告诉为父,你是个豁达的孩子,若是你知道我私下做这种事,你会难过的。”
“是啊,我儿向来坦荡,他虽很喜欢那个姑娘,但他从不强人所难,是为父糊涂了……”
江知眠也红了眼睛,他赶紧说:“父亲,你不要自责,你本意是为我好。”
江端侯神色动容:“你们都是好孩子,你是,锦书是,景王也是。”
“父亲,景王还和你说什么了?我听沈澜舟还要与你商议什么离京之事。”江知眠继续询问。
江端侯吐了一口气,神色略显严肃。
“在你送锦书离开的时候,景王和沈澜舟便来到我们府上,与我坦白他的身份,并愿意协助我们撤京。”
“他说皇帝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离京的,无论我们顺不顺从,都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违背皇命,迅速撤离。”
“我们手上还有兵马,只要我们安全回到端州,皇帝短期内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江知眠神情纠结。
江端侯回答:“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锦书今日的意思,也有劝我尽快离开京城之意。我一开始也赞同这个做法,只是我们此次带来的人太少了,想要安全撤离十分困难。”
“景王是赫连公子,他若是愿意出手,此事就好办了。”
“我一开始也有所顾虑,他为何愿意帮我们,万一他是假意帮我们,实则是给我们设陷阱呢?”
“但细想一番,他主动暴露身份,何尝不是在向我们表明他的诚意?”
“他的真实身份一旦曝光,他的处境只怕会比我们更危险。”
“还有另外一个顾虑便是,我们撤离京城,回到端州,也只是能得暂时的安全。我们始终都是皇帝的眼中刺,此次撤京也只会激怒他,他日后还是会攻打我们的。我们有必要要冒这个险吗?所以他又给我们指了一条路……”
江知眠眼里闪过微光,他试探道:“父亲,是……江山易主吗?”
江端侯欣慰点头:“没错。现在的皇帝容不下我们江端侯府,那只能换了他。”
“可是……”
“这也是你祖父的遗愿。我们江家从不是愚忠之人,你祖父还在世时就希望反了赵氏皇室。只是我们江家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而又没贤君出现,所以一直在忍着。”
“那景王会是哪个贤君吗?”江知眠真诚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