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放不下蒋霁,若是自己死了,这呆蛇定是不会独活,自己能不能入人道黄泉与碧落尚且未知,何时才能复相见?
且若是淮舟百年之后,师兄又孤苦一人在这世间......
清泪到底是从柳叶眸中滑落,屋内安静,道士和蛇妖无声宣泄着情绪,前景未知,前路茫茫,若出差错,万般不舍在心头。
可若是此刻退缩,双死之劫到底是没过,难道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过一生么?
也该有个结果。
“......好阿霁。”谢意开口,声音带些隐隐闷意,“泗水别往我领口抹,好么?”
这卷毛小蛇哭的忘情,涕泗一同往自己颈侧领口淌下,弄得领口湿哒哒的。
“你如今还嫌弃我......”蒋霁委屈极了,将眼睛抵在谢意脖颈上边,摇头蹭了蹭,“阿霁难过了,先生。”
叩、叩、叩
屋门被敲响,谢意抬手抹去自己面上泪痕,抬眸看向门边,拍了拍蒋霁示意他让开。
蒋霁却自己站起,抬起袖子将面上胡乱抹了一把,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是我。”殷渔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蒋霁将门打开一条缝,将门口那黑袍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你来做什么?”
“哭着呢?”殷渔瞧见那泛红带着水光的丹凤眸便觉得好笑,杏眸一弯,气得开门的那条蛇弃门便往屋内走。
殷渔缓着步子走进屋内,弯睫杏眸下扫一眼,瞧见了谢意领口那处湿润。
“师兄。”谢意起身,走到桌边提起水壶给殷渔倒水,“怎的还未歇下?”
“笃笃不放心,叫我来瞧瞧你。”殷渔接过谢意递过来的水杯,迈着步子在屋内走了一圈,又抬手推开墙上小窗,朝下望去,随后道,“......歇下吧,他们守着,安心睡,不必忧心。”
殷渔话音落下,便将杯中水喝完,抬步优雅又朝屋外走去。
谢意送到门口,瞧见黑袍高大身影消失在廊角,进屋关门。
转身便见方才殷渔所行之处泛起淡淡黑金雾气,不过一瞬便消失,只在地板上留下一些黑金藤蔓似的纹路。
殷渔不放心,蒋霁到底是妖,施展妖术恐怕引来主场之人,他便自己亲自来给谢意这屋内设了个符箓,以求安心。
谢意湿了帕子净面蹭颈,又给那小蛇将脸上擦干净,二人换了寝衣,道士被蛇妖例行公事嗅闻,吹烛相拥歇下。
月照银山,是若雪一般清冷的夜,一阵带着雪山凉意的寒风吹过碉房,背阴山上树影斑驳。
忽然两声极轻的乌隼叫响。
狭窄的窗口前出现一个诡异黑影,这黑影庞大,若远处巨物被月光投射在碉房之上一般,安静得趴在碉房墙面之上。
仔细一瞧,这影中几片瓣状黑影若呼吸一般有规律抚动,这黑影探头探脑,静悄悄的朝窗内屋景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