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忐忑都换成了酸软。
这就是他的荣宪公主,他的长女,孝顺体贴。
他的手落在荣宪公主的肩膀上,道:“都多大了,还做小儿态,快起来吧!”
荣宪公主没有继续跪着,而是低头擦拭了眼泪,而后起身道:“女儿失态了。”
康熙本就没有打算继续瞒着女儿荣嫔封宫内情,才允许荣宪公主还朝。
他想过荣宪公主的反应,以为她会旁敲侧击,或为母求情告罪,只是没想到她这样信赖自己,从没有怀疑过自己对儿女的爱护。
康熙想起了恪靖公主。
同样是懂事的公主,恪靖公主少了孺慕,多了野心跟权衡。
荣宪公主这里,多了孝顺与暖心。
等到见了公主,太后拉着孙女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康熙摇头道:“以后不许再如此,饿一顿饱一顿不合养生之道,胃都折腾坏了。”
九阿哥正在沐浴,春天风沙大,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也感觉浑身灰蒙蒙的。
三阿哥磨磨蹭蹭的,还是到了北三所见荣宪公主。
外头说女儿是小棉袄,荣宪公主就是皇上的小棉袄,贴心……
就算真有凭据,荣宪公主也不想在御前摊开,将自己与三阿哥放在太子的对立面。
康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蹙眉道:“这是几顿没吃了?你也是当额涅的人,怎么还不晓得爱惜自己?”
康熙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头下也放了匕首。
“朕记的清楚,你额娘是康熙元年入宫,已经四十年了……”
“他们也是朕的儿子,但凡你额娘对朕还有信任,告诉朕此事,朕难道不会尽心尽力去查么?”
元后与他同庚,比他大三个月,入宫的时候才十二岁。
三阿哥:“……”
太后拍着她的手,长吁了口气,道:“旁的都是虚的,只要人好好的,就都好……”
白嬷嬷忙不迭去迎了,看着道路两侧盛放的桃李,真的不明白这和煦春风中,冷是怎么来的。
而后,她没有耽搁,简单梳洗,换了衣裳,就往北花园请安去了。
“太久远了,没有实证,当年皇后赏赐香水下来,是有嫌疑,可是你也晓得外头的东西要入广储库入库,而后赏赐时再出库,这中间要经过好些手……”
“她发现了香水的不同之处……”
荣宪公主看着康熙道:“汗阿玛,皇后额涅是太皇太后选出来的,又是跟汗阿玛结发十年,真要人品有瑕,哪里会瞒过太皇太后跟汗阿玛去?即便是年头久远,可只要做过,都有痕迹,既是汗阿玛没有查出来,那未必是皇后额涅,皇后额涅也殇了阿哥……”
“里头有麝香活血,孕妇忌用,用了容易流产或胎儿虚弱……”
康熙说出来,都带了几分沮丧。
说到最后,康熙带了沮丧。
等到洗干净,九阿哥“吨吨吨”喝了半壶温茶,才算缓过来。
康熙直接叫荣宪公主炕边坐了,父女两个一起用饭。
荣宪公主讪讪道:“路上胡思乱想的,也吃不进去,见了汗阿玛,心里踏实,才觉的真饿了。”
康熙这两年烦躁,对太子都少了几分宽容,也是心里存了芥蒂的缘故。
荣宪公主应了,从御前退了下去。
*
九皇子府,正房。
现在他是紫禁城名副其实的主人,可是在康熙初年,他是个行事战战兢兢的小皇帝。
荣宪公主道:“额娘养在宫里,能想到的也是宫里的这一亩三分地,本不是精明的性子,身在局中,就迷糊了……”
荣宪公主道:“三阿哥还混沌着,以为是马家有行事不妥当处,连累了额娘,等到万寿节后,女儿想要入宫一趟,见见额娘,若是能开解一二,也是女儿的孝心;若是不能,就听听额娘说说话,省得憋在心里,身体都糟蹋了。”
膳房常备热水,九阿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洗澡。
康熙脸上带出遗憾来,跟梁九功道:“若是荣宪是个阿哥,朕能少操多少心?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差这么多?”
只洗脸,是洗不干净的。
她晓得皇父对自己这个女儿确实慈爱,可是他也是太子的皇父。
康熙没想到女儿听了这些,想到的是这个。
就算挂念荣嫔,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叫皇上为难。
消息立时也传开了。
荣宪公主打算见见生母后,再看看跟三阿哥怎么说,就毫不客气地将三阿哥打发走了。
荣宪公主听着,脸上露出哀伤来。
所以他即便查出来赫舍里家跟佟家都插手宫廷事,可是回忆元后跟佟后的人品行事,觉得更大的可能还是身边人不老实,二层主子,更多的受赫舍里家跟佟家的安排。
太后早盼着荣宪公主还朝,听说公主在园子外候见,忙催促白嬷嬷道:“快迎了公主进来,外头冷呢。”
要知道这饺子小儿拳头大,一盘二十个,差不多是一个男人的饭量。
三阿哥胃口好,不挑食,吃了大半。
“宫里早年也有西洋香水,因当时海关还没有开关,都是南洋的贡品,由皇后分派给妃嫔,你额娘喜欢蔷薇香水,皇后就将蔷薇香水单独赏赐给你额娘……”
不单单是风中裹满沙子,道路上带起来的暴土扬尘也要命。
九阿哥不乐意听了,看着三阿哥,道:“三哥您当了这么多次阿玛了,没有正经的建议,还拦着旁人说正经话,前三个月再小心都是应该的,您忘了大侄女是因什么缘故送我们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