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毅骏带着仆役回了自己的舱室,陈定便关照随来伺候他的陈雸将行李收拾好,又从行李中抽出两本书来,放在床头,预备消遣之用。
船员此刻依次敲门进来关照:“船马上就要开了!请大家都待在舱室里不要乱走,不要上甲板。不要触碰舷窗。船舱内不准吸烟!”
“这是何物?便器么?”陈定指着每个铺位旁用铁架固定着的带盖子的白色搪瓷圆桶问道。
“这是呕吐桶。”船员说,“吐得时候接着。”
这边只听得外面汽笛连鸣三次,整条船都震动起来,即使在小小的客舱内,也能听到奇怪的呜呜声。这第一次乘澳洲船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随着震动和轰鸣声渐渐趋向平稳,船忽然一动。陈定赶紧扒着舷窗往外看,只见船只渐渐正朝着江面而去,
“只恨不能上甲板一观这难得的美景!”
船到江心,因为今日天气很好,便准许乘客上甲板漫步休憩,不过只限前三等舱。四等舱有固定的“上甲板时间”,每次半小时。
一开始陈定等人还兴致勃勃,在甲板上漫步眺望,然而船出了珠江口,风浪渐大,便渐渐地晕起船来。吴毅骏见状,便赶紧叫他回舱室躺着休息。
这一躺,他就再没起来,先是天旋地转,接着便是大吐特吐,随后的两天两夜的航程里,陈定一顿饭也没吃,只是半梦半醒的睡在床铺上,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间有人过来给他喂些又咸又甜的水。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晃动,发现是吴毅骏在摇晃他的肩膀,叫他起来。
“快到了!你也赶紧起来收拾收拾,都成啥模样了!”
“我……我这是……”
“你都快睡了两天了。船一会就要到临高了。”吴毅骏催促道,“先洗洗脸,再吃点东西--现在不晕了吧?”
“倒的确不晕了。”陈定摸了摸脑袋,原本昏沉沉的头脑也清醒了,肠胃也发出了一阵鸣叫,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胃口回来了。
“这次多亏了陈雸,”吴毅骏苦笑道,“我和小福亦是晕得七荤八素,这两天全靠他一个人照顾我们。”
陈雸忙道:“这是小人的本分。老爷莫要折杀小人。我看定老爷也是饿了,要不要去拿些干粮过来点心?”
陈定这会饿得狠了,忙道:“要!要!拿我包里的曲奇饼来!”说着他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上了一条毯子,这灰色毯子顺滑柔软异常暖和,而且织艺相当高超,但用料是什么他感觉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吴毅骏的毯子。
吃过几块曲奇,又喝了一杯茶。吴毅骏便提议上甲板走走,吹吹风。
二人走上甲板,映入眼帘的便是琼州海峡,两岸田地绵延,远处就是临高,隐约间还有黑烟冒出,最近在广州也出现了这种黑烟,听闻这是澳洲水火之力所产出的,只是这临高的黑烟比广州的更多。
忽然间他听见边上有一阵女子的说笑声传来,转头一瞧船舷的另一侧有几个穿着一式的澳洲人服饰的女子。她们都斜戴一顶棕色小圆帽,上身穿着一件棕色澳洲小褂,领口露出白色的领子,胸前打着黑色布条的结绦,而下身则是穿着一条棕色的打褶及膝裙,小腿上只套着一双黑色的袜子,露出了膝盖。外面还穿着着一件长大褂,有人扣着口子,有人却敞开着。
虽说是岭南,到底也是一月的天气,这澳洲女人难道都不怕得老寒腿吗?陈定早就听说过澳洲人的奇风异俗--女子的装束是其中传播最多,讨论最热烈的。毕竟这种17世纪无论东西方都没有装束着实惊世骇俗,又充满了诱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