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沈睿明倒真有点懵,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件事:在他印象里,在简易法庭刚建立,还有女仆案的时候才有派元老辩护。除此之外,基本都是被告人自己辩白。虽说元老院允许被告人自己找讼师,不过有钱请的人很少,即使是缙绅老爷,知道这项制度的也不多。
沈睿明沉吟了一下,说道:“在广州的元老基本都很忙,我之前和你也交流过:只有小张元老能来帮忙。要么检察事务我一个人干吧,辩护的事交给小张元老。”
刘翔想了想:“小张能行吗?这个案子血腥程度堪比泰国恐怖片,先不说她没接触过法律实务,一个小女孩子能受得了这个吗?”
“唉,成不成等我和小张见了面再说。本质上这次审判是我们给广州土著演的一出大戏,缺了一个主要演员,这戏就很不好看了。”
“既然这样,明天我们开个会。”刘翔想了想,觉得光这个公祭“教化百姓”的感觉还差了那么一点,再来个规模宏大又的公审显然
第二天一早,沈睿明洗漱整齐,拿上公文包便前往广州市政府。
原本他以为进占广州以后元老们会有所松懈,没想到会议室里他是来得最晚的一个,沈睿明脸上微微发热,和几位元老打了招呼,看到张允幂也已经到了,便对她点了点头。
“怎么样?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
“哎呀,其实我在旧时空只是个小学生——在芳草地学得主要是外语,法律可是一窍不通……”
“你不是最近一直在帮我整理案卷吗?也算是个律所的法助了,”沈睿明摆摆手,示意张允幂不要急着插话,“我知道你想说自己没经验云云。没事的,谁不是从一张白纸过来的?想当年我第一回和师傅出庭打官司……”
看到沈睿明开始沉浸在自我吹捧中了,张允幂赶紧拉回话题:“法律工作是比较专业的吧?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要是辩护律师的工作搞砸了可是不好——再说这帮狼心狗肺的非人类,要我去辩护我也实在提不起精神来。”
“其实没有你想得这么难,也用不着你写辩护词。实际上,这次审判只是表面上的,其本质不过是给土著们演的一出大戏罢了。”这会也没有土著在场,他也不怕被人听去:“当然这里的‘大戏’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说这是一场给广州百姓们现代法律教育课。你作为辩护律师出面,是我们司法审判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以此为模板,告诉百姓们如何正确地打官司,不仅对百姓有好处,也能减轻我们自己的工作量。”
沈睿明又解释了这次审判的重点,即公审公判公决,加强土著们的参与感。虽然采取海洋法系的“陪审团”制度似乎更有利于“群众参与”,但是考虑到社会民情,这等于是给地方缙绅插手司法开了个绿灯。
“你是个女性——传统观念里女性总是和仁爱慈悲相联系的,而且你还是元老。由你出来当辩护律师再合适不过。”
“说实话,真不想给这群野兽当辩护律师——我看了材料就想吐!”张允幂还是有些心理阴影。
沈睿明又说了几句鼓气的话,刘翔和梁心虎也都鼓励了她一番,这才算是稳定了她的情绪。
今天的会议实际上是一次“导演会议”,是对明天公审十三名主要案犯的公审的审判流程做一次总得推敲。确保能做到最好的效果。
所有的法律文书,包括开场辞、起诉书、辩护词……甚至供词和证人证词都已经精心的修订过。沈睿明的提出的要求是:“无漏洞,无逻辑问题,细节完备。”
前两者倒还好说,毕竟他们是有真凭实据,不是凭空制造冤假错案,但是“细节完备”这四个字就难了,少不得让囚犯们吃了无数苦头,折磨的死去活来只为要他们回忆起某个细节来。
囚犯们都在私下里接收了协议:认罪,并且按照审判流程走。以此为代价,沈睿明保证他们第一不受“剐刑”,第二,死后不将他们的尸体交给崔汉唐处置。比起前者,后者似乎更令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人魔鬼们更加害怕。
尽管如此,沈睿明还是要求做好预案,特别是各项人证物证的资料搜集。以备犯人突然翻供或者供词有误出现对不上的情况。
“这是我们在司法领域对广州,也是对整个大明百姓的一次普法教育,仅仅是成功是不够的,我们的要求是‘完美无瑕’!”沈睿明说道。
公审的这天很快到来了,广州市法院外数条街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场面有如赶庙会一般,百姓都想看看澳洲人是怎么审问这些个贼人的。
《羊城快报》上关于“冒家客栈案”的号外连载已经进行了多日,每次号外一出便被抢购一空,而且在二三个时辰之内,便有用泥活字涂墨水印刷的粗劣盗版出现——这是本地过去印邸报的人做得。
而广大舆情员也不遗余力的在茶居、酒肆、房前屋后水井边不断的讲着他们领到的材料上的各种“秘密”。
因而案子虽然没有开审,民间的舆情便已经被充分的调动起来了。
此刻,广州市法院外面人山人海,来维持秩序的国民军和警察不得不在外围拉起警戒线,禁止人员进入市法院周边街道。许多人干脆爬上了屋顶,以远远的眺望作为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唯一办法。
小贩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大声叫卖着香烟瓜子澳洲糖,卤熟的鸡爪鸭脖和鸡鸭脑壳,还有在售卖粗糙的小册子——《羊城快报》的号外结集盗印的。
“首长,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