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远看,单干的小自耕农是维持不了多久的。郧素济急于想知道,移民中开始出现的“粮户”们的真实情况。他知道各村都有新冒出来的种田大户――村民们都叫他们粮户。这些粮户是怎么发家的,具体的生产经营情况又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清晰明了的调查报告。
他正要问问粮户们的情况,忽见范村长沿着田埂跑了过来。
村会计已经组织好各组的组头来村公所拜见首长,可是哪里也找不着。找到老孔家,他婆娘说跟着老孔下地去了才赶过来。
虽说知道郧首长在老孔家的地里远远看了一下,又不见一个闲人。
从东头找到西头,西头又找回东头,才算找到。他一走过来,大家什么都不说了。
他向郧素济道:“首长,咱们回村公所去吧。”
郧素济道:“好,你且回去,我还要跟他们谈谈。”
范村长道:“跟他们这些人能谈个什么?咱们还是回公所去吧!各甲的组头都到齐了,等着首长训话呢。”
郧素济见他瞧不起大家,又想碰他几句,便半软半硬地发话道:“跟他们谈话就是我的工作,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范村长见他的话头又不对了,也不敢强叫,可是又想听听他们谈什么,因此也不愿走开,就站在圈外。大家见他不走,谁也不开口,好像庙里十八罗汉像,一个个都成了哑子。
郧素济见他不走开大家不敢说话,已猜着大家是被他压迫怕了,想赶他走开,便问他道
“你还等谁?”
他呶呶唧唧道:“不等谁了。”说着就溜走
郧素济原想再杀杀他的威风,但是一想这样做反而破坏基层的工作。便不再多说什么,说到粮户们的情况,大家都说这些是“能人”:或者因为家里劳动力多,家主又会经营或者在外面贩运土产发了家――有了余钱就请天地会的机耕队开了新荒地,都扩充了自己的土地――最多的一户,已经有了四百标准亩的地。
“弄了这么多地,都是谁种?”
“栓牲口,买机器。一套机器顶好几个人嘞,再短人就雇工呗。”老杨说,“总有混得差的人家。”
“那劳役谁出?”郧素济感到奇怪,“雇工要是给派上劳役了,雇主不亏?庄稼可不等人咧。”
“当了雇工就不用出劳役嘞。”老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有几个小伙子也说笑:“明年我也去当雇工,不去出劳役。”
村民的言谈让郧素济愈发相信,博让村里的新地主们和村长有利益上关系。
郧素济带着警卫回到村公所,见范村长和十来个“组头”都候在院子里。按照元老院的《标准村组织方法》,村里每十户编一甲,设一个“组头”,类似保甲制下的地保甲长之类。
范村长见首长来了,赶紧带着组头们给首长鞠躬行礼。郧素济摆摆手,说:“不要客气,我这次下乡来,也是看看情况,再听听大伙的意见。”说着叫范村长拿些长凳过来,让大家都在院子里坐下。大伙都说:“可不敢嘞。”再三勉强才在凳子上坐下,郧素济也拉了条长凳坐。
见众人还有些拘谨,他笑了笑,道:“大家不要拘束了。我来这里不是青天大老爷私行查访,也不是来‘指导’工作的。我到这儿来,是想听听大伙的想法和意见。大家有啥说啥。不要有什么想法。”
他虽这么说,组头们还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有开口的,也不过是说些“到了海南日子好过,都是托了元老院的福”、“元老院的大恩大德永志不忘”之类的套话。郧素济见几个人都望着范十二,看样子是等他拿主意。便道:“老范,你先说!”
范十二心里有鬼,他不知道孔孝德和郧首长说了些什么,刚才地头上那些村民又和首长说了啥,正在暗暗狐疑,忽听郧素济点他的名,不由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来说:“俺,俺可啥也没干!”言毕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脸顿时涨得通红。
郧素济暗暗好笑,正色道:“你干啥了自己清楚!你先说说村里的工作现在有什么问题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