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禀坤等人见过礼,推着轮椅往外面去了。廊下的刘家的三亲四眷们和仆役们,一个,个。驻足目送。不断还有人作揖行礼。
刘大霜坐在轮椅上,看到眼前的场面竟然在胸中生出慷慨激昂的感觉来,又暗暗责备自己在胡思乱想了。想说些什么。一时间也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只好拱手还礼
门外,已经准备好了一顶竹藤轿。众人将他扶上轿子。黄禀坤等人既不乘轿也不骑马,只是步行相随。
县衙则大门紧闭。农忙季节照例县衙不放告。征粮丈田的事桔实在太过棘手,好在刘大霜也好。黄禀坤也好,都没来找县衙,士仲大户还是澳洲人,他们一个,也惹不起,乐得来个装聋作哑。
“真要闹出事来怎么办?”吴明晋对此事有小小的担忧。征粮的时候要是搞出一出“闹粮”来。自己的前程就算完蛋了。
所谓闹粮就是县里的粮户大范围的拒缴粮赋。这当然是犯王法的大事,但是县令的责任也很重,罢官丢职是肯定的。
王兆敏却很有把握,他胸有成竹的一笑道:“东翁!您怕闹出事来。难道澳洲人不怕么?”
吴明晋微微颌首,对这位师爷甚感佩服。
“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王兆敏故作高深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作为他和县令来说,什么都不干就是最好的选择。
刘大霜的轿子到了东门市的管理所大楼。派人送上名帖。独孤求婚和熊卜佑早在内中恭候。他们接到郜德的指令,准备接待“上访人员”还要“礼数周全”
“一个,地主分子还要礼数周全?”独孤求婚不满道。
“谁叫他是唯一的一个,进士呢?还准备利用他呢。”熊卜佑站了起来,整整衣冠,和独孤求婚一起迎了出去乙
刘大霜是第一次到澳洲人门上来拜客。来得还是澳洲人的衙门。十分好奇的四下打量。只见这是一栋红砖造就的二层楼房,四四方方的十分规整。窗户大而狭长。镶嵌着闪闪发亮的玻璃…”
“太奢侈了。”刘大霜摇头。只见大门是上端是半圆形的,很是高大。
门边还各有一名黑衣藤帽的差役站班。这就是所谓的“警察”了,听闻都是本地的土著。
只见门内出来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映成趣。两人都穿着四个兜的蓝布对襟小褂子,不戴帽子,头发理得与和尚一般。脚穿穿着绳子的帆布鞋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绫罗绸缎。也没无玩器配件。
刘大霜见澳洲人的头目穿着竟然如此的朴素,很是意外。照他听说的消息,澳洲人生财有道,又善于制造各种奇巧淫技的货物积攒的财富应该不少。看他们平日里做的事情:修路造桥。办学堂,造大船。哪一项都是一掷千金的事业。没想到个人享用上却如此的刻苦!心里不由生了几分敬意。
熊卜佑迎了上来,寒暄几句,当即将他和一行人都迎到二楼的会客室里。
一进会客室,刘大霜差点没笑出来。看来澳洲人本事虽大,其实很是粗鄙。很大的一间屋子。刷得雪白的墙壁。地板也是上好的木料。秋日的阳光从玻璃窗里透进来。极是敞亮。里面的家具陈设却毫无章法。
墙壁上,犹如卖画的摊子一般,密密麻麻的挂上了各种字画。不管是中堂、条幅还是插屏,甚至有几张扇面。山水、花鸟、工笔、写意、泼墨、青绿”各式各样的随意的到处悬挂。其中居然还有几张苏州片子。
墙角,随意的摆着几只大花瓶。里面不伦不类的插着鸡毛掸子一这种大花瓶有半人多高,工业上用不着,大伙也不要这玩意装饰屋子,毁掉又可惜,干脆就到这里来发挥余热了。显然,澳洲人的鉴赏能力很糟糕。说他们是暴发户都抬举了。刘大霜暗暗摇头。本县的土财主的品位都要比他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