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打了司狱,回去后父亲同他谈话以来,思若不知道这位陈师傅的性子改变了多少,至少她所见的部分还跟过去一样。
如果说人的性格很难改变的话,那在遇到令这位护卫火大的不平事时,他现在是否能克制住自己,还是压根儿一点都没变,思若心里实在是没底。
想起那名差官口气蛮横的样子,此次同意陈师傅找上门去,只怕两人说不上几句话就会打起来。
“万一又像前几次那样同人家动起手来,如何是好!”思若不免心生跟父亲同样的担忧,“父亲在,自然能立刻将事情摆平。可此地距京城有七八百里远,即便身为太师也鞭长莫及,要是闹大了,只怕要耽搁在这儿!到时候只怕比等城门重新开启,和找回马匹更棘手!”
的确,此次出行,思若本就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沿途的官府知晓。除非迫不得已,绝不向任何人表明身份,对同行的几人她也是这样要求的。
到目前为止,这一点都保持得很好。
唯有一次,她觉得险些被人认出来,就是前一晚在客栈中意外见到沈浚的时候。
一回首,猛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她心中激动得不禁暗暗欢呼,可才过两秒,又开始感到担忧,心想这样撞见,此行或许不得不就此止步。
可当时想躲避已来不及,只好任其自然。
没想到沈浚至今都没认出她来,还只当她是陌生人。
也许是由于多年前两人初次见面时她还小,沈浚也不过才在她今日这般年纪上,加之他们前后只见过四面,有两回还是在皇帝举办的夜宴上。
如今她恰值沈浚当年之纪,对方虽未怎么变,自己的容貌却已改变了不少,而那时她还几乎是个孩子,现在却已出落成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所以认不出来也属正常。
只是思若并未看到那个她最想见的人一同出现,起初不禁有些担忧,整晚几乎没睡多少,脑子里全是有关那人的往昔模样和曾在宫中相见时的情景。
这一切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好几遍以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对于他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疯狂的猜测,及至不祥的预感使她彻底清醒过来,脑子两边剧痛不已,天刚明,便从床上下来,借着透进房里的光线仔细查看春红撕下来的那份名单。
当时思若几乎已经断定年轻人的身份,方才在前厅时之所以又问了一遍,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从沈浚的话中思若也得知,她所真正关心的那个人,现在虽然落魄得很,却是平安的,并没有像她胡思乱想的那样被关在大牢里,蓬头垢面地跟着一众流放犯服苦役。
年轻人的出现等于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本来她还不确定想见的人是否还在洛城,突然碰见沈浚,使她确定那人就在此地。
与此同时,从跟沈浚的交谈中她还高兴地得知,那个人此时好好的,并未像京中传闻的那样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