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单是看见妈妈哭泣,我便会心碎到不行。不知为何,那一次的我,竟会无动于衷。不止如此,我还忽然觉得很烦。只因我突然想到了妈妈教训我时,通常会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
太久远的过去不提,我只想问妈妈一句,老庞在的时候,我又何曾不需要过陪伴。可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话在嘴边,虽未出口。可怨愤之余,我的脚却不自觉的向前踢了一下,刚好踢在了沙发前边的茶几上。
“咣当”一声后,茶几上的玻璃,应声而碎。在散落一地的玻璃碴子里,无一不映射着我那张错愕的脸。
妈妈本在床上躺着,哀怨地哭诉着自己的不幸。却被这突兀的声响,惊的立时便止住了言语。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是故意的。纵使当时的我,再怎么叛逆;面对妈妈的眼泪时,再怎么冷漠,也不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做出当着她的面,“凿墙摔瓦”的“不道”举动。
可从结果上来看,我又确确实实地做了。
我很想解释。但那个茶几,又确实是我踢碎的。
我也很想起身,赶快扫打干净。但我那可恶的“面子”,却又牢牢地把我按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正不知所措间,耳边再度传来了妈妈的声音:“砸啊!继续砸。看还有啥能砸的,全砸了吧!实在不行再放把火,把房子都烧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是解释道,“我只是随便一碰,它就碎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碎了”二字,好像只是动了动唇角。
“你不踢,它就碎了?”一语点破重点后,妈妈继续讥讽道:“没事儿,反正你也不想在这住了,都砸了吧!再点把火!”
她总是这样,情绪切换自如。单从此时的刻薄上来看,你根本无法相信,这与刚才那个“脆弱”的女子,竟会是同一个人。
我亦不再言语。
无论我故意与否,都无法再去更改,茶几被我踢碎的结果。
我也确实是因为负气,才踢出了那一脚。所以在这个结果面前,再完美的解释,也是苍白且徒劳的。
自知“住宿”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我又待了一阵,便在妈妈的数落声中,起身离开。
这件事情以后,妈妈便很少回家了。
一定是我的行为,再次让她失望透顶。
不久以后,那个被我叫“爸”的男人,便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说来也是凑巧。老庞“出轨”的事情,便是被我这个继父发现,并且转告给妈妈知晓的。
原来老庞出轨的那个“舞女”,经常在继父的二姐家打麻将。
有一天,这个“舞女”输了很多钱,便在那里吐槽“运气”。旁人便不忿道:“输点钱怕啥呀,你可以找庞老板要啊!那么大个木材厂摆在那里,肯定有的是钱!”
向来谨慎的“舞女”,一时失语,脱口而出道:“老板啥啊老板!那个木材厂真正的老板,一直就是‘缘’。老庞也就是个打工的而已,兜里没几个钱。大钱都在‘缘’的手里攥着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时我的这个继父,正在她的二姐家睡觉。恰好听见了这段对话,便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