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坐到琴凳上，试了几个音色和手感，说道：“这琴不错。脚键跟我原来弹的有点不一样，我熟悉一下。张不凡，要不把门关上？”

“怎么了？”

“这个东西弹起来有点吵，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别人，你看我忘了，这好像是独户别墅，不会影响你妈吧？”

“不要紧的。”

秦老师踩着脚键，试了几下音后，活动了一下手指，走了一遍音阶琶音后，在琴上看了一下音色选择标示，说道：“想听什么歌？”

张舒脱口而出：“流星雨。”

秦老师爽快地微笑点头：“行。”设定好音色，找了一下节奏，指尖一落，音乐响起。主旋律、伴奏、鼓点、贝司，整个房间，一瞬间铺满了音乐，不时的，还有副旋律浮出。如同一支电声乐队。

这个效果连邱素萍也有些吃惊，张舒更是把嘴巴都张大了：“哇，这是一个人弹出来的呀。”

秦老师笑了：“好听吧？”

“非常好听，你比那些弹钢琴的人还厉害呀。”

“看，上当受骗了吧，我用了自动伴奏，效果当然好了，但实际上，我的钢琴跟邱素萍相比差很远的。”

邱素萍说：“但是你这出来的效果确实好。”

“嗯，真正用得好的话，不止像一支电声乐队，几乎可以媲美大型乐团的。”

张舒对邱素萍说：“不是说宋依姐也是钢琴系的高材生吗，我觉得她弹这个还不如秦老师弹得好听。”

张不凡说：“别暴露你的无知了，宋依姐弹的是练习曲，没有使用自动伴奏，不过秦老师弹这个确实也更熟练。”

秦老师点一点头，停止弹奏，一边照着面板调音色一边说道：“是刚才有人来弹过了吗？”

“对，宋依，音乐学院附中的一个女老师。”张不凡答。

秦老师道：“知道，我同一届的同学。”翻动琴谱，说道：“我也弹一首练习曲。刚才宋依弹哪一首？”

邱素萍道：“不是这里的，是车尔尼599-21。”

秦老师道：“那个简单。”轻松地弹了一遍，扭头问女儿 道：“依依，喜欢吗？”

依依道：“喜欢。”

秦老师笑说：“等你长大一点再教你，今天就先弹到这吧，不错的琴。张不凡你自己先照着教材练，我都是自己练的，你比我聪明，肯定更没问题。”

张不凡说：“不是说要弹一个小时吗，还不到十分钟。”

邱素萍说：“是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老师说：“没有什么事，就是时间长了没练，生疏，脚键也不一样，再往下弹就露馅了，我对自己要求很高，不想在学生面前丢脸，所以有人老是说我死要面子。”

张舒娇嗔说：“秦老师，再多弹两首嘛，这么好听，都不多弹两首，还没听够呢。”

秦老师笑道：“张不凡，你妹妹这一招好使，长得漂亮，一般男士都拒绝不了，幸好我身经百战，传授一招给你，这样跟她回应，人家就不就不就不，行了吧，你看她用可爱招，我们就用恶心招，逼得她恶心呕吐，就赶你唯恐不及了。”

张舒做了个鬼脸。

邱素萍急忙说：“秦老师，先别走嘛，我想让黄老师上来唱个歌，给你感受一下。”

秦老师想了想，说：“这样啊，这倒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好好，那就请她上来试试。”

邱素萍叮嘱了一下依依，就下去了。

秦老师坐在琴前一边盯着音色面板一边调声音，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那个同届同学跟你们家很熟吗？我说宋依。”

张不凡说：“还算熟吧，不过她今天是第一次来我家，你要是来早十分钟，就可以遇到她了。宋依姐上大学时是不是非常漂亮？”

秦老师说：“时间久了，没多少印象了，记忆中还是蛮漂亮的吧。我们也不怎么熟，她是钢琴系的，跟邱素萍一个系，我是声乐系的。不过你们不要跟她提到我，我说过的，你跟我学声乐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个想法跟你妈妈也说清楚。”

张舒说：“怎么搞得象地下革命似的。”

秦老师笑一笑说：“不是地下革命，这个世界就这样，宋依今天为了弹这个琴而来？”

张舒说：“不是，就是为张不凡写的那个歌词来的，她很喜欢这个词，看着歌词流了很多眼泪。”

秦老师的手停止了调音色，笑了一笑，说道：“歌词确实是不错。”

张不凡说：“秦老师，我妈后来还帮我改动了一下歌词，我觉得比原来好。”

“你妈怎么改的？”

张不凡把邱素萍抄好的改后版拿来，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因，秦老师大吃一惊说：“你妈真是大才女呀，真是失敬失敬。”

说话间，邱素萍把黄绮推进了门来，黄绮无可奈何地说：“非非你这孩子……张舒，下去看火去。我关了，你重新打开火，先看一下，我呆一会就下去。”

张舒扫兴地走开。

秦老师一下子站起来说：“大姐，您太厉害了，我刚看了您改的歌词，改得太好了。”

黄绮说：“写的难改的易，你客气了，快请坐。”

秦老师又坐下去，说：“您就唱一首您拿手的歌吧。”

黄绮苦笑一声，有点开不了口。邱素萍道：“黄老师，唱啊，我都没听你唱过。”

黄绮对这姑娘的耍娇没有抵抗力，说道：“那，还是红梅赞？”

秦老师说：“红梅赞也行。邱素萍，要不你来伴奏？”

邱素萍说：“还是您来好啦，我就只会钢琴，这个真不会玩。”

秦老师说：“那行。”把音色切到管弦乐，弹出一个跟原唱一样的前奏。前奏一过，黄绮无缝切入，非常准确地跟进了：“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箱脚下踩……”

邱素萍鼓起掌来，说道：“太好听了，太好听了。”

秦老师一边弹一边说：“很专业的感觉。”

唱完一段，黄绮无论如何也不肯唱下去了，说道：“好了好了，张舒这丫头，不知会把菜弄成什么样，我下去了，不好意思了。”匆匆下去。

秦老师把音乐停了，回头问依依道：“依依，阿姨唱得好听吗？”

依依说：“好听。”

张不凡说：“这还不是她最好的水平。”

邱素萍说：“秦老师，那您觉得怎么样？”

秦老师说：“她是本色声音，很难得的好声音，不用修饰就已经很好了，气息方面提高一下，音域合适的话，没有问题，可惜的就是没有系统地练过声，跟张不凡一样，也是练过一点吧，声音靠前打开了，就是气息还欠缺些。”

“她大学时是宣传队的，原本已经被市里的文工团看中了，后来因为政治原因，没有进文工团。”邱素萍回答。

“是这样啊，难怪了，真的是很好的自然音质，那张不凡你爸……”

“我爸就别提了，五音不全。”

“那意思是你妈那边遗传给你的？也真奇怪，她是很好的女声，你是很好的男声，真会遗传。”随即站起来，拿着新的歌词说：“还会有改动吗？”

邱素萍说：“我想让我爸也看一看，集思广益嘛，估计就算改也改不了多少了。”

秦老师说：“那尽快，改了再跟我说，我告辞了。依依，过来，我们得回家练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