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人拨乱反正，说了一个事实，当众说张不凡的声音是全国找不到几个的金嗓子的音乐老师，因为出轨被抓了个现行，挨了打然后被惩罚性调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说张不凡是金嗓子了。

而实际上，张不凡的同学都听过他放开嗓门时的声音，是很吓人的声音，比牛叫还难听……

于是，好事者就去朝师范的音乐老师们求证。

当时只有四个音乐老师，一个音乐老师负责一个年级，另一个负责图音班，不过都认识张不凡，对于张不凡的评价，都是乐感非常好，音准厉害，声音也不错，但说金嗓子恐怕是走眼了。

而且，张不凡太恃才傲物，不可一世，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老师都不喜欢他，特别是张不凡的后来的音乐老师王老师，提都不愿提张不凡的名字。

于是，大家得出了一个结论，相较于一个道德败坏的老师，他们更愿意相信其他老师的判断，那就是，张不凡根本就不是什么金嗓子。

但邱素萍刚好知道这个道德败坏的老师，而且知道张不凡对那个老师一直抱有敬意。

根据朱朝吾的说法，当时在整个师范里，那个姓秦的老师就是牛人的代名词，贼年轻，人长得贼帅，歌唱得贼好，钢琴也弹得贼棒，连体育方面也十分强，是学校足球队的球长，人缘也特别好，反正没出事时，就是学生们的偶像……

邱素萍想起了这个事情，马上就接了郭老师的话头，问郭老师刚才说的秦老师，是不是原来银城师范的那个。

郭老师说是。

邱素萍说：“刚才在里面唱歌的学生，确实就是秦老师的学生，而且秦老师是当着全班人的面，说过他的嗓子是全国没有几个的金嗓子。”

郭老师说：“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邱素萍说：“我也是来自银城师范，现在是钢琴系一年级学生，我叫邱素萍，妈妈邱瑞然，外婆是这里原来的教授，刚才那个男生，我认识。”

郭老师高兴地说：“我听说过你，钱老师的外孙女，学院最大的希望，你参加过完选拔后，有空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有话问你。”

郭老师和雷老师走开后，邱素萍站在礼堂门边有点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人家已经把她往外推送了，一听到他有一点点好事，还是忍不住替他着想，还没有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就开始替他出面，怎么变得这么轻贱了，有没有必要，他又不是什么人……

正在生闷气时，他和林刚刚好一边说话一边出来，邱素萍躲不远了，只能背过身去，然后听到林刚大声嚷嚷：“我明白了，你是不想看到她和宋扬弹四手联弹是吧，理解理解，自己的女朋友……”

后面的话，林刚没有说完整，被人把嘴巴给捂住了。

她赶紧溜进了礼堂，坐下来，心里一时不知道什么滋味。

可能有点开心，也可能有点生气，也有点害臊……

这个人背后一定吹了很多牛，才让林刚那句话说得那么自然，但是谁承认了，连个“我爱你”都没说出来过，连个手都不敢牵过，这就女朋友了，想得太美了吧。

不过，知道他确实只是不敢，而不是不愿意，也就够了。

关于两人的距离，其实她也想过，她是觉得没什么，人生不可能存在绝对的平衡，两情相悦就行了，可是她知道她的想法不能代替妈妈的想法，她背负的是妈妈的梦想，这个梦想本身就注定了很有可能要孤独前行，她选择的那个人，就算成不了助她腾飞的翅膀，也不能成为她需要背负的重量。

所以，她理解他的逃避，但又生气他的懦弱。

如果他真的为她好，为什么不再多一点努力，真的以为把她推给宋扬就可以了？

他真的把当年自己曾经的理想，仅仅当成了幻想了吗？

他在放弃梦想前，尝试过所有的努力去挖掘自己的潜能了吗？坚定不移地尝试了吗？

她以非常放松的姿态，完成了这一次的选拔。然后，她去找了郭老师。

郭老师问了一下关于唱歌男生的家庭状况后，说他从教多年，一直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找到一个可以传承他的衣钵的男中音。

他教有很多学生，桃李满天下，但是总体都是走高音路线，主要是声带和身体构造决定了，没有那么厚的声带和腔体，他非常需要一个男中音底子厚的弟子。

但是校外带学生，属于一种创造性劳动，占用他不少的时间和精力，现在的生活压力，每个人都不容易，就算是喜欢，他也不好不收费，他当时已经把价码放到很低了，结果那男生没有来，是不是家庭状况不佳的原因，可是这是影响他一辈子的事，这点钱，应该是咬咬牙就能凑出来的吧。

邱素萍解释了一下，说他父母都是乡下老师，兄弟姐妹也不少，确实没多少钱，也可能他们本身也不相信所谓金嗓子的说法。

邱素萍知道张不凡现在的状况不怎么好。

张秋的男朋友家遭遇了一系列打击，连预定多时的婚期都取消了，黄老师来省城，听说那家学校工资高，5000起步，那就5000好了，加上本身的工资，也不到6000。

张不凡是带薪上学，但薪水不高，而且不一定按时发，发还不一定足额发。国家的政策到了地方，打折扣是很正常的事。

这时候他家还有两个纯消费者，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大学，压力是不小的。

她想跟郭老师给张不凡压个价，可是郭老师这么一说，倒也不好意思，就告辞了，然后又去找阳树，把情况说了，阳树听说张不凡的嗓子这么值钱，也是很惊奇，同时也很高兴，说是一定找个时间跟郭老师商量一下，同时可以找张秋来商量。

邱素萍当时是这样想的，如果郭老师能答应再少收一点钱，那就最好，如果不行，她可以帮忙出一部分，当然这样会暴露她的隐私，她不是那么甘心，她想委托阳老师以他的名义帮给，尽量不让别人知道，但阳老师终究是她的班主任，这样做让她也很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