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她是被人欺负了吗,可说阿冕就在那里当老师啊,而且老师对她也好,为什么还有人敢欺负她?”
“找个地方跟你说,话有点长。”
刘利敏看了看四周,这时已经快到了放学时间,在校门口不适合长谈。
“那我请你吃饭,你仔细说说。”
两人来到校门旁边的一家快餐店,要了两份快餐,两瓶饮料,两份汤,在一个较偏的角落一边吃一边聊,刘利敏把她所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张不凡越听越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人?邱素萍也是,为什么不跟阿冕说?不跟阿冕说,跟她老师说也行啊,那个阳老师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刘利敏说:“可能是不想让同学们说她打小报告吧,一旦打了小报告,就更加孤立了,毕竟还要在一起四年。”
“她从小就养尊处优,实习的时候被校长说了几句,都委屈得眼泪稀里哗啦的,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哟,不是说你和她没什么的吗?这口气有点着急呀,别否定,成年人了,不是中师生了,还跟我装纯情就太矫情了吧。”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刘利敏似笑非笑地呛了一句。
“我没装纯情,确实是没什么,准确地说,是她从来没把我当成什么,但不管她把我当成什么,反正在我心里,至少她是好朋友,她遇到麻烦需要帮忙,我就不可能不帮,就算帮了她还照样冷眼看我,对我爱理不理,我也还是得帮。”
“你帮了她,她怎么可能对你爱理不理,她是个这么有修养的人。”
“她对我不一样,对我,她可以放弃修养,可是,明知道是这样,我还是不想让她受委屈,还是想帮她。”
他想起了“教学事故”后她的表现,心里一阵苦涩。
他已经认了,这辈子可能与她无缘了。
因为他的这一点小小的努力,根本匹配不上她的努力程度,这就决定了他们梦想与现实的距离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决定一个人高度的,不仅仅是梦想有多高,更是梦想与现实的距离最终有多远。
天才的邱阿姨,她有钢琴家的梦想,而且有那样的天分和足够支持她完成梦想的家庭,本来很近的距离,但是一场风波,把现实拉得与梦想远隔天涯,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到梦想那一端,只能把梦想转移到女儿身上。
而没有任何障碍的邱素萍,她的梦想早早就明确了,就是完成她妈妈的梦想,她是天才,有一个幸福的可依靠的家,她的前路不会有障碍,前方有人指引,后面有人督导修正,这样的情况下,她梦想就会一直处在可见可达的位置,她最终一定能完成她妈妈的梦想。
而在她妈妈的梦想里,肯定不需要他,那是一条通往高端地方的路,他没有资格走,除非他抵达他的梦想,才能跟她平行并肩。
可他的梦想,根本就是飘在云端的,需要登上天梯才能抵达的。
天梯在哪里?
那天接到邱素萍后吃饭时,阳树和阿冕他们说的那些话,每一句他都在机械地陪笑,但实际上每一句都在浇灭他的感情。邱素萍跟阳树他们越是谈笑风生,他越是自卑,他们那些人,才是一个阶层里的人,而他不是。
他每走一步,都靠摸索,每往邱素萍靠近一步,都要经过攀爬,而想要攀爬到邱素萍身边,太难了太难了,也太累了。
难怪邱素萍会忽略他,她的视线只会在前方,怎么可能屈尊地往下,往后?
所以,他屈服了,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不敢想到邱素萍,怕心里会疼,会膨胀,他想过最好的方法是找一个人来填,填满了,就可以把邱素萍挤出去了,可是那种曾经沧海的感觉,让他很难找到这样一个人。
而且不管怎么样,一听说她受了委屈,被气哭了,他还是恨不得立刻找到把她气哭的人,狠狠地暴揍那人一顿,只要能让她停止受委屈,停止哭泣,就算揍人时自己也被揍得遍体鳞伤,他也乐意——就是这么卑微,同时这么“伟大”。
刘利敏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还说只想当普通朋友,别骗自己了,真是普通朋友,你会这么做吗,鬼都不信。”
“那你就小看了我的同情心了,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麻烦,我也会想办法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