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素萍把行李什么的搬到阿冕那里放好,外婆的电话就追过来了,阿冕接了电话,那边就发出一连串的质问,问阿冕怎么回事,一直不接电话,非非到了没有,现在怎么样等等等,阿冕解释一番,老太太说:“这年头没有手机不方便,你干嘛不买个手机呢,现在手机也不是稀罕物了,两千块出头就可以买个不错的了。”
阿冕笑着说:“老师,你说我工资才多少啊,我朋友又不多,暂时用不上,也没几个需要随时保持联系的人。”
老太太说:“谁说的,非非到了你那里,我就会随时联系你。”
阿冕说:“你随时联系也没用啊,绝大部分的时间非非都在上课或者练琴,要不你给她买个手机,现在双向收费,你不心疼钱吗?”
老太太说:“钱是身外之物,我只心疼我孙女,你还别说,我会给她买的,让非非过来接电话……”
邱素萍接过电话,外婆说:“我不跟你说了,你在那里等一下,我让你舅舅给你安排个车接你过来。”
邱素萍说:“不用了吧,爸爸特意说过的,公车私用不好的。”
老太太说:“大家都这样,就他们清高,那你赶紧打的过来,我管你报销路费,来省城不首先来外婆家,你想把外婆急死啊,带上衣服,今晚在外婆这里住。”
邱素萍的外婆原来就是原艺术学院的教授,退休后一直住在校区,九十年代初,艺术学院扩招,原校址容量不够了,就把音乐分院搬离了原校区,从此两类艺术劳燕分飞,一南一北,否则邱素萍也用不着跟阿冕住了。只是由于各自规模还跟不上,对外还称是艺术学院音乐分院,而本省的人,早就直接叫省音乐学院了。
邱素萍报了省城,一开始妈妈并不太高兴,但外婆和舅舅则高兴得简直乐不可支。
外婆姓钱,她和丈夫都是老教授,在运动期间遭遇过严重迫害,邱父死,老太太断腿,老太太独自将邱瑞然姐弟抚养成人,但是由于家境不再,邱瑞然被耽误了最黄金的年龄,最终钢琴家之梦破裂,而儿子邱瑞宣,小时候甚至连钢琴都没能摸。
高考恢复后,邱瑞然靠着自身的天分,还是找回了一些技巧,最后成功地考取了艺术学院,并成为艺术学院里出类拔萃的毕业生,但也仅此而已,而邱瑞宣则只能按步就班的,成为普通的高考生,最后考了历史专业。
邱瑞然天资聪颖,原本是寄托了父母的全部希望的,可是由于这些原因,最后只是做了一名普通的艺术工作者,而且整个成长过程充满了折磨与痛苦,这成为邱母心上永远的疼,所以对邱素萍特别的宠爱,努力想把在邱瑞然身上失去的东西,在邱素萍身上找回来,宠得完全没有原则。
每一次邱素萍来省城,回去之后一定增加不少毛病,邱瑞然不得不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重新塑造回原先的邱素萍,还埋怨她宠起孩子来一点都不像知识分子,完全是乡村老太太的作风。
那一年邱素萍初中毕业,老太太就张罗着要让邱素萍来省城音乐学院附中,可是前鉴历历,在青春期这么关键的时候,邱瑞然哪敢放心把女儿交给她?最后听了文毕恭的话,在本地上了师范,这惹得邱母十分生气,大半年不跟文毕恭和邱瑞然说话。
邱素萍来省城上大学,邱母最是高兴,一开始提出要邱素萍跟她们一起住,不住校了,正好解闷。舅舅邱瑞宣不同意,说这年头治安不好,出过几起女学生被伤害事件,坚持让邱素萍住校,邱母舍不得宝贝外孙女住学生宿舍,安排她和尹冕住。
阿冕回省城的时候,正好原来这里住的一个老师退休了,就把这个老宿舍楼改成的二居室小套间买下来并重装装修,假期邱素萍要住这后,阿冕非常开心,另外花几千块钱铺木地板,买床,邱母知道后才放下心来,虽然还是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可以每周见见外孙女,也比原来好得多了。
邱素萍到外婆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舅舅和外婆都高兴得很,进门就一人给了一个入学大红包,老太太恨不得把邱素萍捧到手心里。
邱素萍的专业成绩出来之后,老太太既高兴又担忧,还特意问了一下学校,这么好的成绩,有没有特殊照顾的因素?学校说,没有,考试的时候,主考官都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背后的关系,这让老太太更开心,后来又听说连中院也给了她第一的专业分,那真是让她骄傲得流了一天的泪,要不是行动不便,早就乘车去找邱素萍好好疼爱一番了,她还为此跟女儿女婿道歉,承认这样安排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