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就只能是这样了,以后呢,十年后,她也该是一个少妇,抱着孩子,与一个英俊男人并肩而行,笑容也许依然迷人,幸福更是流泻在笑容里,象她这样的人,没有理由找不到幸福的。
不知她还能不能想起他,也许会的,她会明白曾经有过一个男人,真诚地喜欢她,愿意把心全给她,她也许会为他颤抖一下心灵,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这样想着,他有此痴了,却在这时,邱素萍打着一把伞出现在宿舍楼前。
他忽然觉得她的出现还是有些突然,急忙跑回宿舍,整整衣裳,陡地一阵紧张,一阵慌乱。邱素萍很快就出现在门口。张不凡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只见她身穿蛋青色的运动衫和乳白色的西式短裤,发型还是昨天的那个马尾巴——也许,那两条小辫子永远只能再现在记忆中了。
她的表情没有预想中的阴郁,说:“我来迟了,你怪我吗?”
“有一点。”
她笑笑,说:“有事。”走入宿舍,看看四周说:“都走光了?”
“都走光了。”
“我是想早一点来的,阿冕姐去我家,多陪了她一下。”
“哦。”张不凡对阿冕已经不象以往那么有好感了。
“阿冕姐不想再在这边了,打算调回省城,来与我爸爸妈妈打招呼,”邱素萍幽幽地说:“其实几年前尹叔叔调回省城时,就跟音乐学院那边搞好了阿冕姐的调动,那边的领导也希望阿冕姐回去任教,是为了朱朝吾,阿冕姐才留在这边的。歌舞团早已经不属于国家编制,阿冕姐的舞蹈又不是受大众欢迎的类型,钱挣得不多,阿冕姐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为了这个爱情,结果却是这样……”
“那个陪她来的男人呢,我是说毕业晚会时的那个。”张不凡不懂尤琦的名字,也一直没问过。
“他?不是的,阿冕姐只是拿他来挡箭,哪里会答应他?其实阿冕姐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很痛苦的,不说了。”
她口说不说,不知不觉的还是说下去:“尹叔叔他们知道阿冕要回去,就猜着几分了,打电话问我爸爸,才知道出了这个事,尹叔叔很欣赏朱朝吾的,所以他虽然希望阿冕姐回去,却不想让她跟朱朝吾闹翻,他答应我爸爸会努力挽回这段感情,但是可能需要时间,当然也可能他也无能为力,因为阿冕姐是个固执的人,她决定的事,不容易改变。张不凡,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人家尹叔叔都只能这样说,可我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想靠一次机会就让阿冕姐改变主意。”
邱素萍看看张不凡,“你说我可笑吗,可笑不可笑?”
“你不可笑,席慕容说过,生命原是要不断的受伤又不断的复原。”
“也许是吧,可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件事伤害我?多残酷,六年的恋情啊,这些天里,我样子一定很难看,是吗?”
“你底子在那里呢,不会难看的,就是让人看了心酸。”
“爸爸什么都不劝我,只是由我自己生闷气,妈妈整天陪着我,好像是生怕我受不了要自杀,我自杀什么,又不是我,就算是我,我也不会自杀的。”
“是啊,自杀什么。”张不凡回答得有些机械。
“本来今天我要你留下,是想跟你一块去你家,我想亲自去跟你爸爸妈妈打交道,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张不凡大吃一惊,他知道如果是这样,她又得承受一次的失望。
“你也觉得意外,我知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冒出这个主意,也许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上还有多少让我留恋的东西没有毁掉,然后早一点亲眼看到它毁掉。爸爸这回寸步不让,与我吵了一通,结果我输了。”邱素萍黯然地说。
张不凡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