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没必要的,你可以彻底忘掉我了,我只不过是冬天里偶尔飘入过你领口的一片雪花,狠狠地冷了你一下后,你该把我抖落在无垠的空白里,而不是把我摘下来,重新放到你的口袋,反正我终究还是会消失。”
信只写到这里,信的开头没有称呼,信末也没有署名没有日期,根本就不能说是信。
“信是前天收到的,收到后我马上打电话给刘烨,刘烨已经走了。”
朱朝吾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冕跟我说,她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却不跟我提,耐心地等着我自动坦白,可我没有坦白,非非,你说,我能怎么跟她说,我是真的爱阿冕,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可是对于刘烨,我真的没有办法……”
邱素萍要生气了,这话她不爱听,如果这是朱朝吾的真心话,她宁可他说几句假话哄她。
脚踏两只船,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她咬着嘴唇说:“我爸想让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有,你告诉我们,我让我妈帮你转告阿冕姐。”
朱朝吾凄然一笑,疲倦地靠着沙发,又发了一下呆,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
朱朝吾又沉默了一下才说:“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跟阿冕解释过了,不需要你们再说什么了,非非,回去告诉妈妈,就说我朱朝吾是个骗子,请她不必再为这事操劳了,就这样。”
邱素萍心力交瘁地再次离开了朱朝吾,这一回她把门轻轻关上,不想惊醒发着呆的朱朝吾。她又去找阿冕,阿冕正在排练一个独舞,练得很苦,简直像是在折磨自己。邱素萍看着看着就落了泪。
阿冕说:“非非,我和他的事,我们有我们的方式,缘至而聚,缘尽而散,一切随缘罢了,感情上的东西,用不着谁去帮忙的。”
阿冕说时,非常沉着,毫无受过伤的痕迹,这反而使邱素萍难受,她本来是想来安慰阿冕的,可是谁也不需要她的安慰——她成了自寻烦恼的多余的人。她想生气,又不知该跟谁生气。她只能闷着,愁着,最后憋不住想跟张不凡说几句了,偏偏他又是这样一个模样,不来安慰她几句已经够令她伤心的了,还要拿出这样的神色来对她……
她简直要疯了。
如果朱朝吾和阿冕真的分手……
这本来是邱素萍连想也不屑想的问题,它就象西天出太阳一样不可思议,如今却已经切切实实地摆到了面前。
他们都不会不痛苦,邱素萍也不是读不出他们的痛苦,他们与她同样是手足般的感情,他们的痛苦本就与她的痛苦息息相关。
她最放心最信任的一种爱,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六年不尽的相思,六年不竭的恩爱,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吗?六年啊!
甚至黄老师也在这时朝她击来这一棒。
黄老师,一个这样好的女人,她心目中的第二母亲,也伸来了根棒子,在她最艰难的时刻,向她的幸福,向她的信任击来。难道上天开始嫉妒她的一切,终于决心降临一场灾难,毁灭她心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吗?
邱素萍回到家后,立刻又走进了她的闺房,好好地哭了一场,父母都没劝她,任她哭个够。